一盘山野菜 竟是蒲公英的叶片

◎ 席运生

成都的四季都有青翠妆扮，更不缺鲜花点缀，季节的交替不是很明显，年味还未消散，说热就热了。行走府河，常常可看到一簇簇粉黛绽放街头，就连冬日的数九严寒，那些花儿们依旧在寒风中摇曳。梅花自不必说，成都少霜雪，更让护花者作为插花，请进斗室，被娇贵起来。

行走街头，我看到有迎春花开了，河畔的垂柳也绽出鹅黄色的嫩芽，而有些树上的柳眉儿依然飞舞着。在一硕大水车上面的塘坝，我竟然看到了几株茵陈。“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砍了当柴烧。”《本草纲目》言其“清热利湿、利胆退黄”。药用价值感受得不多，我倒吃过它的蒸菜。初春的茵陈，刚刚露出绒绒的嫩芽子，采了洗净，或蒸食，或凉拌。若蒸，可洗净切碎，加入葱、姜、蒜，拌上面粉，蒸熟食之，其味清素鲜美；若凉拌，可在沸水中过一道，也就三两分钟，捞出放凉，拌上蒜泥，加入香油、食盐等，更是佐餐的佳肴。

印象中的春光里，有不少舌尖上的美味。初春，乡野老树上一嘟噜一嘟噜的榆钱儿是相当诱人的，很像旷野中落雪的枝条，一下子让瘦骨嶙峋的萧杀臃肿和丰盈起来，在风中颤悠。于是，便背一个筐筐，在树上飞檐走壁，像猴子一样荡来荡去。等到中午，拌了面或玉米糁子一蒸，一盘子美味便端上了餐桌。现在想来，那乡间的榆钱儿总让人留恋守望。

早春的蒲公英也是秀色可餐的，它的芽衣尚未长成，根正伸入泥土养精蓄锐，药用价值此时最高，我曾见后院三奶奶将其捣碎，滤其残渣，收了津液，配置膏药，专治疑难杂症。而春日里，我常常带着妹妹，采挖到不少蒲公英，母亲会把它们切成细碎的颗粒，非药用，而是拌入糊糊，摊煎饼，或做成蒲公英的锅盔。那时，哪有现在这么多零嘴儿哟，二三春花，青黄不接，有谁不希望有个吧嗒吧嗒嘴儿的零食？想办法总会有的，于是，星期天或放学割猪草，总能找到。一次出差，朋友点了一盘山野菜，竟是蒲公英的叶片。于是感叹，小时候没钱的日子，在乡下吃野菜，现在生活好了，在酒店吃野菜！

在春光里，还有一种零嘴儿，也常吃，我们叫它“茅芽儿”，是乡野生命力最强的野草，盘根错节绿茵成片，连坡带沟生命不息，乡间的沟沟坎坎随处可见，嫩嫩的尖尖角不曾抽开，花絮尚未长出，拔了剥开，那翠玉般的花絮甘甜可口，上学的路上也是要采摘的。

其实，在春天，我倒希望这日子过得快一些。早春，我常常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嗅到田间飘过阵阵豆麦的清香，我知道，快能拱进豌豆地，去吃那香甜的豌豆角了。这才是乡野春日里最美妙的事。然后，过不了多久就可听到杜鹃的声声啼鸣：“布谷布谷，光棍好苦；布谷布谷，磨镰割谷——”于是，乡野麦田便由碧绿青翠变为一地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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