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上下班,都会见到他,一个鞋匠。
他来自四川资阳农村,离开村子时,母亲对他说,你在城里过不下去,就回来,家里好歹不缺你一份口粮,饿不死你。母亲认定他在城里混不出个人样,迟早要回家。这也难怪,儿子快20岁了,打10岁起就再也没长个儿。人矮不说,还没啥文化,也没啥本事,在城里能干啥?哪知他一去,就在城里扎下了根。
那晚,她母亲是千叮咛万嘱咐,唠叨到半夜。天刚蒙蒙亮,他就坐上了第一班去往成都的汽车。来到成都,举目无亲,他到职介所登记,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个子太小,别人会以为是请的童工……这样吧,留个电话,有合适的通知你。一等许多天过去,兜里母亲给的几百块钱所剩无几了。一天,闲逛中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回家时,突然看到曹家巷的一家修鞋店要招学徒,于是就赶紧去应聘。师傅最初嫌他太矮,不肯收他。后来经不住他软磨硬泡,才答应让他试试看。
一晃3年过去,凭着眼快手勤,补鞋的十八般武艺,他都学了个差不多。有一天,师傅对他说:你自己找门面干吧,你不能一辈子跟着我。
不久,华油路一条深巷子里,有了“小张皮具美容”店。店很小,大约就8平方米。别看店小,收拾得干净整洁,生意特好。更让人欢喜的是,他在小小的店里,还收获了爱情。
姑娘是贵州来成都打工的,人长得很乖巧,她怎么会看上一个其貌不扬的鞋匠呢?我感到好奇,问她爱他什么,她说,就爱他老实、勤快。
他们结了婚,小小的修鞋店,被他媳妇收拾得干干净净。我是店里的常客。有一次,我的运动鞋鞋底裂了口,拿去修补,他修补好说:保你穿半年,半年之内坏了,拿来补就是,不收钱。我当时笑笑,以为他随便说的。那段时间天天下雨,没多久,鞋底又裂了口。去找他,他修补好了,我要付钱,他执意不收,还向我道歉,说上次没修补好,让我又来一趟。
他家鞋店开在小区大门旁,夫妻俩对人很友善,所以来去的人都爱在他们店里坐坐聊聊天,有时,大人临时有事,小孩就交给他们看着。他们也很乐意,她曾对我说,她很想要个孩子。
他们的生活是充实的、美好的。他是个平凡人,却有着自己的人生传奇。成都,这座繁华的大都市,不相信眼泪,但绝不是一座冷冰冰的城市,只要你肯付出,她就会接纳你、善待你。每天看着他俩骑着小黄车,一脸幸福的模样来开门,你也会被感染。是的,生活是美好的,冬日的阳光是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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