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杂谭· 青城山下听尺八

◎朱晓剑

如今的隐士，不少像行为艺术家那样夸张、造作，不过是为了以后暴得大名而已。遇到这样的隐士，我必然敬而远之。但有一种隐士，却是追求精神的高远境界，想要的是生活原初的样子，粗布简食就已足够了。

古青城山下，有着林林总总的农家乐、酒肆，红尘中却有一个人，他不慕鸳鸯不慕仙，安居于一所庭院，闲暇之余，写诗饮酒，兼而侍弄田园。偶尔他会到街子古镇的古寺去喝一杯茶，或者到青城后山的寺院里闲坐，都过得闲适极了。

在都市里生活，好像总是不大习惯，陈大华老师就那样安居一隅。偶尔进城，必呼朋引伴，喝茶饮酒皆可，以了解都市之动向，我是常常参与其间，晚上也一同打车，再闲话一番，那是快乐的俗世时光，“真不习惯这样的日子，还是乡下安逸。”他总是这般感叹。虽然青城山到市区，也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他进城一年也不过一两回而已。这常常让我想起传统绘画中的高士，看上去高远却又可亲近。

大华到成都，当然并非是对都市生活的贪恋，而是他的尺八艺术又有了新的发现，这一种美好，在都市里哪里能听得到？他是在借进城的机会给朋友送精神食粮来了。我也乐意跟着听一听，感受尺八的魅力。

尺八作为中国传统的古乐器之一，在中国消失久矣，而在日本却流行甚广。大华偶然发现了尺八的妙趣，就自己制作尺八，选取竹子，再经过多种工艺才制得一两件尺八，他亦善演奏尺八，这种精神不是在传承文化，又是在做什么呢？

每次与大华相聚，都有喜乐。某次，一外地朋友来，在青城山下，喝茶听尺八，偶尔朗诵一首诗，那是一种享受。大家相聚得尽兴。我记得有一次大华和张新泉老师聚在一起，两位老朋友开心非常，一个尺八，一个笛子，合奏一曲，却是各有妙趣。这样的聚会，真是难得。

我想所谓的真隐士，更在乎的是一种精神的自由表达，而非拘泥于某一种聚会的形式，这才是有古风。如今这样的人相遇到的不多了。当在都市里忙忙碌碌，遇见这样那样的人物，虽然表面上看，都是相亲相爱的人，在背后却又有了利益的苟合，似乎只有这样才有更多的快乐。但大华就不一样了。和他在一起，你不会感觉到压力，也不必担心交往中会有算计，这才是性情生活。

现在能到青城山下听尺八的时间看上去虽然不少，但真要跑过去一趟，专门听一听大华的尺八，洗一洗耳朵，也是不易的。毕竟平时要为生活而奔波，哪儿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呢。像我这样的人到底是俗人，所以要常常和大华这样的高人相聚在一起，才能脱去一点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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