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机会”

戒毒所里的彝族年活动上吉吉唱歌跳舞戒毒所警官的关怀让19岁艾滋病少女重燃希望

本报记者兰楠 文/图

“当我知道自己感染了艾滋病，以为所有人对我都会唯恐避之不及时，警官们一点都没有嫌弃我，更没有用歧视的目光来看待我。教我写字时，她们会牵我的手，一起跳舞时，她们会给我拥抱……”“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样孤单一辈子”……很难想象，一个十几岁的花季少女曾经用这句歌词标注自己的人生。11月20日，记者在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内见到了这个19岁少女吉吉。“我头发乱吗？一会儿拍照会不会显得很丑。”这是记者见到吉吉时，她说的第一句话。少女的爱美之心显露无疑。

坐在记者面前的吉吉，有着清秀的眉眼，穿着白色运动服，头上别着个小发卡，如果不是我们见面的地方在戒毒所，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高中学生的模样。

带母看病的14岁少女

【我不愿意放弃，如果没有了妈妈，我就真的没有家了。】

吉吉父母的爱情故事可以说是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尽管男方父母坚决反对，他们还是毅然选择了结婚，为此吉吉爸爸与家里彻底断绝了关系。吉吉出生后，像小公主一样被宠着。直到吉吉5岁那年，她爸爸走私毒品的行为暴露，被判死刑。

爸爸死后，吉吉家里的经济情况一落千丈。妈妈为了维持家里生计，开始制作和出售民族服装，渐渐的她身体越来越差。吉吉11岁时，妈妈动了一场大手术，手术后妈妈告诉吉吉一个秘密：“其实你还有一个大你10岁的哥哥，因为爷爷奶奶不同意我和你爸爸在一起，哥哥一出生就被他们抱走了。”

妈妈的病复发了。“当时舅舅、小姨都告诉我，没有必要再治了。但我不愿意放弃，如果没有了妈妈，我就真的没有家了。”吉吉说。2012年，14岁的吉吉瞒着家里亲戚，只身一人带着重病的妈妈到成都看病。

在成都的医院看病13天后，吉吉妈妈流着泪跟吉吉说：“咱们别治了，我想回家，我不想死在医院里。”拗不过妈妈的吉吉办理了出院手续，才刚走到医院对街时，妈妈已经气喘吁吁。两人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休息时，妈妈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张存折交给吉吉：“密码我写下来夹在存折里了，我走了以后你去投奔你哥哥……”2012年9月的一天，在成都街头的长椅上，吉吉成了孤儿。

戴着面具的恶魔

【她们总骗我说会存钱给我动手术戒毒，但后来我发现她们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妈妈的葬礼后，吉吉哥哥将吉吉带去爷爷奶奶家。但爷爷奶奶并没有打算跟已死的儿媳“和解”，所以吉吉被无情地扫地出门。

当吉吉一个人回到家，她第一次觉得房间这么大、这么静，让人害怕。这时吉吉邻居家的小女儿19岁的松姐，成为了吉吉的救命稻草。吉吉说：“那时我整夜整夜的失眠做恶梦，她拿出一包白色粉末给我吃，说吃了这个就能睡个好觉，我吃了两口果然睡得特别香。”“开始我并不知道那就是毒品，后来上瘾了才知道。几年的时间里，我也想过要戒，但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吉吉就这样染上了吸毒的恶习。

为了治疗毒瘾，吉吉去过深圳，去过新疆，2015年她又跟朋友阿文来到了成都，原因是阿文告诉吉吉，在成都可以做埋植手术根治毒瘾。阿文告诉吉吉埋植手术要10万元，为了凑钱需要吉吉到酒吧“上班”。在阿文的怂恿下，吉吉稀里糊涂地丢掉了自己的“初夜”。在酒吧上了一段时间班后，吉吉渐渐发现事情不对：“挣的钱都是阿文她们在收，她们总骗我说会存钱给我动手术戒毒，但后来我发现她们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吉吉趁阿文她们不注意时，从酒吧逃了出来。2016年3月14日，吉吉买了毒品回家，门响了，吉吉打开门，民警就站在门外。就这样，17岁的吉吉被民警送到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开始为期两年的强制隔离戒毒生活。

决不放弃的警官

【教我写字时，她们会牵我的手，一起跳舞时，她们会给我拥抱。】

吉吉原以为失去自由，就已经是最坏的结果，可接下来的事让她几乎崩溃，入所检查中她被查出感染了艾滋病。

刚刚进戒毒所的那几天，吉吉一天到晚就躺在床上流眼泪。“那时候我满脑子想的是，我再也不可能正常谈恋爱了，我再也不可能去跟哥哥一起生活，我这辈子从此就注定了要一个人过了。”吉吉说。

看到吉吉这样，她的主管民警宋警官着了急：“像吉吉这样的艾滋病戒毒人员，常规戒治措施往往令他们看不到希望，激发不了他们的戒治热情。通过多方了解，我们得知吉吉还有一个亲哥哥，而且她非常在乎自己的哥哥。而帮助艾滋病戒毒人员建立良好的家庭支持系统，常常对戒治很有帮助，所以我们竭力想促成他俩在所里见面，让哥哥重燃吉吉生的希望。”

入所1个月后，吉吉跟哥哥见了面，哥哥只说了一句话便让吉吉泪流满面，他说：“我会等着你回家。”宋警官觉得这次见面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吉吉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她开始学习写字，开始练习跳舞，还成为了自助委的成员，其她的戒毒同伴都很喜欢她。”

回忆起那段时光，吉吉对记者说：“哥哥的到来，让我感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孤单地活着，警官们对我的关爱，让我看到了希望。当我知道自己感染了艾滋病，以为所有人对我都会唯恐避之不及时，警官们一点都没有嫌弃我，更没有用歧视的目光来看待我。教我写字时，她们会牵我的手，一起跳舞时，她们会给我拥抱，她们用行动告诉我，我还有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机会。”

明年3月，吉吉强制隔离戒毒期满将出所。记者问她未来的打算时，依然能窥到一丝19岁少女的伤痛和迷茫，她说：“我离开戒毒所时，也许会跟我哥哥联系，也许又不会。也许我会回到农村老家，种上几亩地，独自一人过完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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