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河与不隔河的会见 ——《隔了河的会见》后记■阿贝尔

拿到样书，恰巧羌人六来，在“涪江1号”与他分享。说来也巧，幼幼决定做这本书打电话给我时，我也是跟羌人六在一起。因此，这本书除了有幼幼的份儿，也有羌人六的份儿。

屈指算来，幼幼是我认识最晚、年龄最小的写作同道。一个晚辈，才华横空，且对眼下的写作有着独到的视角与鉴别。我能进入她的视野是种幸运，也是一个意外。

幼幼首先问及的是《白马人之书》——我之前跟她提起过。当时已与花城出版社签订合同，她多少有点失望。继而问及别的书稿，我没打愣腾便说了《隔了河的会见》。幼幼说了句“我做你这本”，并要我发样稿过去。幼幼也没打愣腾，语气是砍切的，但我还是听出她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几年，我读了一些书，写了一些随笔——叫读后感也行，自觉还过得去，对有的篇目还有一点偏爱与沾沾自喜，比如写阿赫玛托娃的《母性的暗流》，比如写内米洛夫斯基的《隔了河的会见》、写曼德尔斯塔姆夫人的《第三者的阅读》、写茨维塔耶娃的《钉子和钉子上的绳子》，更有写曼德尔斯塔姆本人的系列、写沈从文的系列……读到好书，触及了灵魂，审美的闸阀打开，这样的书写畅快而勇敢，往往都涉及比较与联想，讲出自己最真实、最深邃的直觉、思想与想象。

之前两年，我已将这些随笔编成书稿，取名《隔了河的会见》，发给南方某出版社的编辑看过。看了，在肯定书稿艺术质量的同时，考虑到市场效益，建议我修改成介绍作家作品包括逸闻轶事的通俗、畅销读物。我自然没答应。书未出版，但在我的想象中却有了雏形，它是一个洁白的、思想与文艺的集合，也是我个人语言的集合。与幼幼所在出版社签订合同，在我的直觉与想象中，眼前这部已经有了雏形的随笔集便提前诞生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我直觉与想象的那样顺利。在看稿过程中，幼幼与我提到书稿的重复问题。因为阅读是渐进的，随笔写作也是递进的，递进中难免有重复，特别是涉及曼德尔斯塔姆的系列。幼幼说得很直接：这些文章单篇读、单篇发表都很好，但同在一本书里就显得重复了。针对这个问题，我和幼幼商定换一些稿件，书稿这才有了现在的样子：一辑读书随笔，一辑个人散文。

2016年岁末，我到成都开作代会，去出版社拜访了幼幼和文学出版中心的两位主任。看到这个年轻、活跃而审慎的团队，我才晓得他们何以看起我的书稿。川内的出版社（准确地说是出版人）相比南方要保守得多，一味求稳。然而在这个团队身上，我依稀地看见了南方出版人的某种精神。

早春的一个傍晚，我接到文学中心春晓主任打来的电话，她抱歉地告知我书稿终审未过，为了表示歉意，张主任又一次赞美了我的随笔。在片刻的无语之后，我表达了我的感谢与无奈。

书稿终审未过，最操心的是幼幼。在未与我联系的那段时日，她一直在想办法让书稿通过审查。不久，我便接到幼幼的电话，让我再补充几万字的书稿，换下尖锐的部分。

幼幼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她让我这样做有她理性的考量——我们都不愿意换下那几篇随笔。文稿发过去，我也不知道换下的是哪几篇，直到前两天看见她拍下的样书目录，才晓得换下了《母性的暗流》《活在海里，或死在岸上》《不容删改的序言》《布拉格之手》《钉子和钉子上的绳子》。

要说明的是，《母性的暗流》曾经以《暗流与人间之花》之名发表于《作品》2006年第9期，《钉子和钉子上的绳子》发表于《随笔》2013年第8期，《活在海里，或死在岸上》发表于《青年作家》2014年第1期，《布拉格之手》稍早发表在《山西文学》并由《读者》转载。

今年四月的一天，幼幼在她的公众号晒出我的《国营理发店》，并注明选自四川人民出版社即将上架的《隔了河的会见》。它标志着书稿通过了终审。

刚拆开的样书放在桌上，我没有一点急于翻阅的冲动。那些跨越了十几年从我血液里分离出的文字集合在书里，我确信它们有了自己独立的生命。

遗憾终将无法弥补……欣慰的是，换上的文字依然有我的心跳和热度——依然尖锐。

在此，我要感谢余幼幼！还要感谢文学中心春晓，这本书的面世，与他们的认可和欣赏是分不开的。

当然，我最应感谢的还是我在拙著中写到的大师们——曼德尔斯塔姆夫妇、阿赫玛托娃、茨维塔耶娃、帕斯捷尔纳克、布罗茨基，以及陀思妥耶夫斯基、乔治·桑、卡夫卡、鲁迅、沈从文……他们的生平、作品、灵魂感动了我，给了我审美的基本向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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