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将溯古作寻常

当俄罗斯人的先祖斯拉夫人从寒冷的森林中走出来，迁徙到波罗的海流域并建立“基辅罗斯”联邦时，大约是公元9世纪晚期。气候和环境的严酷迫使他们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和强烈的扩张性，并在数百年后的罗曼诺夫王朝将之充分释放。从此，白色巨熊俄罗斯以强硬的姿态，跻身世界大国之林。

在这个骤雨初歇的炎夏，成都博物馆举办了一场名为《帝国夏宫——俄罗斯彼得霍夫国家博物馆藏文物展》的展览，来自彼得夏宫的243件文物，几乎全部是罗曼诺夫王朝时期沙皇及贵族们宫廷所用器物，或是珍存在夏宫中具有不凡历史意义的珍品，其中不乏尼古拉一世的国玺、叶卡捷琳娜二世的宝座之类难得一见的国之重器。而实际上，沙俄在短短数百年间，从一个闭塞的小国一跃成为有“欧洲宪兵”之称的铁血帝国的秘密，就藏在这些精致文物之中。

夏宫展中极为常见的一个元素，是军事。仔细观察那面悬挂着历代沙皇及皇后油画的画像墙，就会发现军装才是沙皇们的正装。沙皇叶卡捷琳娜二世的全套海军制服和尼古拉一世的骑兵制服，就威严伫立在不远处的展柜里。

这是一个尚武的国度。它依托于强大的军事力量为身处内陆的自己打开了通向世界的道路，并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领土面积和人口数量都推至欧洲大国前列。为这一切奠基的，是数百年间俄国沙皇们持之以恒的改革与学习。伊凡“雷帝”以恐怖政策开始领导变革，彼得大帝展开了长达21年的大北方战争，叶卡捷琳娜二世则三次瓜分波兰，还有击败拿破仑入侵的亚历山大一世、废除农奴制的“解放者”亚历山大二世……沙皇们轰轰烈烈的改革之举引领着俄罗斯走上了欧洲军事巅峰。至今俄罗斯国徽上依然保留着源自雷帝时代的双头鹰图案，鹰首佩戴着彼得大帝的三顶皇冠，鹰爪握着象征皇权的权杖和金球——正如油画墙上的历代君主们。

伴随着对外扩张而来的，是俄罗斯人日益增长的好奇心。从皇室到民间，人们总是乐于接受来自欧洲、中国乃至全世界的好东西。法国的衣饰、荷兰的船舰、中国的丝绸、茶叶和细棉布，还有从四川翻山越岭而来的烟草……夏宫展中展出的茶具、“瓷器阁”油画或者描绘织锦的漆板画里的蛛丝马迹，至今仍佐证着曾经流行于那个遥远宫廷里的“中国情结”。

文物无疑是今人拨开历史迷雾的最好途径。对已经将观展视作日常生活一部分的成都市民来说，在文物间琢磨沙俄如何从一个闭塞小国一跃成为有“欧洲宪兵”之称的铁血帝国的秘密，或者找寻中俄之间若有似无的隐秘联系，甚至只是对着精致华美的文物想象夏宫宫廷生活的奢靡，都是值得去博物馆一探究竟的。

如果说博物馆的展览是城市文化力量的标尺之一，那么市民对展览的态度则是城市教育水平的标尺之一。一座城市的博物馆，不仅收藏着城市的历史，也是其精神的一个具象。在一场场展览中，从古代文明的辉煌到现代科技的绽放，从中国传统文化的灿烂到世界文明的绚丽，人们从一件件精美的文物里，一幅幅艺术的杰作中，认知更广阔的世界，思考更深邃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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