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开四川百年前年初冬华西坝的北美教会传教士加拿大

□谢天开（四川）

百年前，1917年初冬，华西坝的北美教会传教士、加拿大医生奥马尔·L·启尔德教授，怀着一颗慈善之心在成都行医教学之时，为了“领悟汉语”，深感进入四川方言语境的必须时，即刻将念头付之于行动，于是，以中英文对照的方式为华西协和大学大一的学生编撰了——四川话教材。

“你听清楚没有（Do you understand clearly?）”、“摆桌子（Stting table.）”、“不要天天掉地方（You must not leave in confusion.）”这些日常的，具有口语、土话性质的四川方言，在具有语言天赋的、深谙并深爱四川话的启尔德心目中是相当神奇的，他曾在教材前言中写到：“我有机会同其他省份的语言进行了比较，因此现在我可以说，我们华西的声音是清晰的、口语无疑是悦耳的。”

对于四川话，启尔德的教学亦严谨而厚实。他要求学生“为供日常参考，可使用钟秀芝（Grainger）的《西蜀方言》（Western Mandarin）和巴勒（Baller）或威廉姆斯（Williams）大词典。”“一两年以后，买一本《康熙字典》，那可是无价之宝。”因此，除却医生的身份外，启尔德倘若活在当下，绝对还是一位汉语语言学家。四川话属于北方方言西南官话区，是因清代“湖广填四川”百年移民大潮造成的，承载了“川省五方杂处，各从其乡之俗”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民国学者周芷颖认为这是与清初移民分不开的：“中国地理，以四川划入南方官话区，因明季川中遭流寇之灾，惨戮无数。乱平之后，人口大量移地。故方言渐与中原同化。平京沪汉人士来此者，听本地话较闽粤易于了解。”然而，这一本共三十二课，一千零五句的情景会话教材，亦记录了百年前原汁原味的成都日常生活，除语言学而外，亦可供民俗学的解读。“二人小轿走如飞，跟得短僮着美衣。一对灯笼红蝙蝠，官亲拜客晚才归。”（清代定晋岩樵叟《成都竹枝词》）这说明在黄包车、汽车、汽灯没有流行前，轿子与灯笼是成都传统的重要代步工具与照明工具。而启尔德的教材第十二课坐轿子（Sedan chair riding）、教材第二十五课“提灯笼送人（Carrying a lantern for a person）”，全过程地还原了百年前成都市民的城市交通民俗、全过程地仿真了百年前成都城市民俗中相关“灯笼”送客的民俗礼仪过程。中国现代文学家、翻译家李劼人在其气势恢弘的“大河三部曲”中，皆以四川方言为小说叙事方式，这表明对于历史文化传统的敬畏与尊重。今天，当每年四千万人次往来于成都空港，成都跃进信息网络第三次工业革命时代前端时，文化的呈现亦为文化的自信。这本百年前中英文四川话教材，由几位成都民间文化人掸去历史厚尘，以一种守望方言的方式向文化致敬，焚膏继晷熬更守夜地重新译注为《英格里希绝配百年四川话》，并配之以“扫码欣赏百年成都话微电影”出版后，这本旧教材再次成为了联系成都与世界历史文化的一个新索引。 

（《英格里希绝配百年四川话》 ［加拿大］启尔德/编著 张世光、袁庭栋、刘建、雷康/译注 天地出版社 2016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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