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成都气温骤降,不少市民穿上了羽绒服,怕冷一点的,甚至套上了秋裤。然而,在成都几个露天泳池,仍能看到一批“着装清凉”的冬泳人。
岸上的人看他们,“光看都觉得冷”,池中的人却说,他们“冻并快乐着”。这些在数九寒天坚持在冷水中扑腾的冬泳人,都天生有一副北极熊般的耐寒体质吗?除了毅力之外,吸引他们冬泳的原因是啥?本周,大周末带你走进成都冬泳爱好者的圈子,听听他们的故事。
文/三槐 摄影/阿K
谁在游冬泳?
平均年龄55岁左右,90%以上是男性
“小鲜肉”少,“大叔”多
他们其实也怕冷
据成都市冬泳协会猛追湾分会负责人介绍,虽然没有准确统计过,但成都的冬泳圈子中以中、老年居多,大叔扎堆,“占90%以上”,女士游冬泳的人相对少一些,年轻人则特别少,“几乎见不到20来岁的年轻人。”
该负责人估计,猛追湾分会的冬泳爱好者平均年龄在52-53岁左右,而据长江游泳场负责人介绍,在该场馆坚持游冬泳的人,年龄基本都在五六十岁,30岁以下的仅1人,平均年龄应该高于55岁。
冬泳爱好者来自各行各业。有骨科医生、中学教师、IT从业者、政府公务员、也有工人、画家、自由职业者。有上班人士每天清晨6:30就准时出现在泳池,游完泳才抖抖擞擞吃饭上班,也有人选择下午下班后先到泳池报道,脱去厚重的棉衣棉裤,和冷水搏斗一番再舒坦地回家吃饭。
和恒温泳池不同,游冬泳的人很难见到宁泽涛一样的“小鲜肉”,但精神矍铄的“大叔”“大爷”却不少,他们面容普遍显年轻,“皮肤好,褶子少”,从泳池里“出水芙蓉”的他们,面色红润,神清气爽。
每个游泳场馆里游冬泳的人都比较固定,因此泳池里的人几乎都是老相识,游了泳起来,先跑步暖身,然后一人捧一杯热茶,扎个堆摆会条,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家。
很多普通人觉得,游冬泳的人一定特别不怕冷。其实,这是对冬泳人的误解。冬泳人其实也怕冷,不少冬泳爱好者坦言,即便游了多年,下水前,自己仍会有畏惧心理。“下水,是个和自己思想作斗争的过程。”“冬泳,说白了最需要的还是意志力。”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说“冬泳不能停”。寒冬腊月天,一旦间断了,再下水时,心里就会微微发怵。
尽管游泳过程是赤膊上阵,但游完泳后,冬泳人却尤其需要做好保暖工作。采访中遇到的很多冬泳爱好者,甚至穿着比普通市民还要厚的棉衣棉服。有的则已经套上了秋裤、戴上了羊毛围巾。游泳时着装清凉,游完泳全副武装,不让寒意有丝毫钻进皮肤的机会。
黑哥:退休后,他成了泳场负责人
55岁,冬泳泳龄38年。
“黑哥”邱少华在成都冬泳圈里算半个名人了。今年55岁的他,17岁就开始游冬泳,一晃38年过去了,他也从别人嘴里的“黑娃儿”变成了“黑哥”。
“黑哥”是老成都人。17岁那年,还在成都十四中念高三的他,因为酷爱游泳,最喜欢放学后跑到猛追湾游上一阵。不知不觉,他从夏天游到了秋天,又在周围人的鼓动下,坚持游到了冬天。这么多年过去了,“黑哥”也从一个冬泳门外汉游成了今天持证上岗的游泳教练。
“黑哥”还记得,上世纪70年代,他刚上猛追湾游冬泳那会,游泳是不收费的。那个年代,人们普遍视游冬泳为强身健体的运动,锻炼的热情很高。那时候,成都东边的几个大厂里,爱游冬泳的人不少。“106厂、67、82信箱、川棉厂、420厂、刃具厂……大家都在猛追湾游泳,一来二往,认识了很多人。”寒冬腊月天,从泳池里出来,还能免费领到一杯红糖姜水喝。“这种待遇,现在只在冬泳比赛时还能享受到。”
“黑哥”说,最开始喜欢游泳,是因为这项运动最“撇托”,“不用找搭子,一个人就能锻炼身体。”后来,“黑哥”毕业参加工作,游冬泳的习惯仍被保持下来,夏天,他能一口气游上1300米,天气转冷后,就视自己的状态和水温,游300至600米不等。
“黑哥”参加过许多冬泳比赛。他曾在崇州文井江畔畅游,也曾和800多名冬泳爱好者一起,背着“跟屁虫”(背漂)横渡大渡河。1998年,“黑哥”家楼下的长江游泳场竣工,这下他再也不用天天往猛追湾跑了,一年四季都在泳池里泡着,后来还干脆自己考了游泳教练证,“驻场”教起了学生。“黑哥”说,他最希望看到的,是更多的年轻人加入冬泳的队伍,“锤炼体魄和意志。”
本周成都气温骤降,“黑哥”却不以为然,“今年算暖冬了。”“黑哥”判断暖冬的依据,更多是通过身体感受水温得来的,冬泳多年的他,清楚地记得成都哪一年的冬天难熬。
“81、2年的时候,猛追湾游泳池的台子边上,有一层细细的冰碴子,人打光脚站在上面,要打滑。地震那年(2008年),成都冬天也特别冷,水温只有5℃。”“黑哥”说,去年这个时候,泳池里的水温是12℃,今年到现在还有15℃,“不算冷”。
把每一年的水温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水温决定了冬泳者的下水时长,冬泳有条规律,通常水温几度就下水几分钟。比如水温是10℃,下水10分钟都算安全。
“冬泳,是对意志力和身体的双重考验。”黑哥说,现在的他一天不下水反而不舒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咋个戒得掉嘛?冬泳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对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刘孃:上岸后,我好像回到了中学时代
74岁,冬泳泳龄20年。
刘国琼今年74岁,是成都冬泳圈里为数不多的女性。难以想象的是,1993年,52岁的她才开始学游泳,本来是想给自己即将到来的退休生活找点乐子,同时锻炼身体,结果,她硬是游成了圈子里德高望重的“刘孃”。
“刘孃”受大家尊敬,倒不是因为她游得快、水平高。而是因为她坚持得特别好,最近几年,她成了泳池里当之无愧的“全勤”王。无论刮风、下雨,也不管是除夕夜还是年初一,她都会准时出现在泳池,慢慢地,游上一阵。
刘孃说自己爱上冬泳,是因为每次上岸后,都觉得身体变得特别清爽灵活,“每个关节都像换了新的,身体也变得特别轻盈。”这种感觉太让她上瘾了,她至今都记得自己第一次游完冬泳,骑车回家时的那种感觉。那时的她已经50好几了,游完泳回家的路上,她忽然有种回到中学时代放学回家的感觉,“蹬自行车的双脚变得特别有力、轻松,那种感觉太爽了,你能明显感到自己变得特别年轻。”
刘孃说,她之所以风雨无阻地游冬泳,是因为冬泳一旦中断了,再下水就很难。此外,刮风下雨天,水下的温度其实比环境温度要高,“水温降得比气温慢,所以对冬泳的人来说,天气变化的影响并不那么明显。”
牟云浩:80后IT男靠冬泳“换脑子”
27岁,冬泳泳龄2年。
牟云浩是冬泳圈里的“小字辈”了。整个长江游泳场,就他一个人不满30岁,以至于,其他人都要打趣说“他拉低了我们的平均年龄。”牟云浩去年才开始游冬泳,虽然之前也游,但夏天一过就不再下水了。
巧的是,牟云浩的爷爷、父亲、幺爸都是冬泳爱好者。而且,一家三代人都在同一个泳池里游泳。牟云浩的爷爷今年85岁,一直坚持冬泳到77岁,停下来的原因是老爷子有高血压,家里人不放心,才不再让他下水。
牟云浩是位程序开发员,每天对着电脑高强度的工作,让他下班时常常感到头昏脑涨,在父亲和幺爸的鼓励下,他从去年开始游冬泳。每天下班后,骑四五十分钟自行车到泳池,然后直接下水游上个几百米,再换衣回家吃饭。爱上冬泳后,牟云浩说自己最直观的改变是饭量和睡眠质量,“能多吃两碗饭,也没变胖。”睡眠质量也有明显好转,“睡得香”。和其他人不同,牟云浩不怎么在池边做热身运动,因为骑车的过程已经相当于热身了。现在,游泳已经成了小伙子上、下班的一道分界线,“游完泳,人就从上班状态切换到下班状态,神清气爽,头脑轻松。”
冬泳大不同
不跳水,要从池边“梭”下去
不同于夏季游泳“扎猛子”,冬泳下水动作要轻,进入泳池,最好不要跳下去,而是慢慢地从池边“梭”下去。
前50米是“垂死挣扎”,皮肤从三十几度的体温忽然暴露在十几度、几度的水温中,有个适应过程。50米过后,呼吸调整均匀了,血液循环跟上了,身体也就适应了,会越游越爽。
下水前,要做些拉伸运动,有人还要用冷水冲凉,或者在泳池边走一走,让身体提前适应一下冰凉的状态。
上岸后,要慢跑一阵,把身体的寒气散出来。所以你能看到冬季的露天泳池边,一定有人在绕着池子慢跑,这些人,都是已经游完泳上岸的。
冬泳一定要循序渐进,最好从夏季开始,一直坚持到冬季,因为水温的下降基本是以0.5℃到1℃为单位,每天都在游泳的人,对水温变化的适应能力要强得多,不然会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忽然放到冷水中。
在冬泳圈,有条纬度的“鄙视链”
纬度掌管温度,其实在冬泳圈,也有一条纬度的“鄙视链”。那就是,高纬度的冬泳人“鄙视”低纬度的。有真人真事如下:曾有成都的冬泳爱好者兴致勃勃到哈尔滨参加冬泳比赛,那里的人“破冰”游冬泳,结果一下水,成都的“勇士”立刻就冷昏了过去。也有在广西坚持游冬泳多年的老板,到了成都,跳下水游了25米就赶紧爬上岸,叫声连连大呼“太冷了”。
成都有游冬泳的传统,每年元月一日下午,在猛追湾都有冬泳比赛,到2016年1月1号已经是第32届了。市冬泳协会的人曾征战杭州、苏州、温州、郑州、青岛、大连,并拿过好几届冬泳比赛团体第一名。(佩璜)
健/康/提/醒
心脑血管病患者 慎游冬泳
游冬泳有若干好处,比如可以增强呼吸器官机能,减少或防止冬季易生的呼吸道疾病等。但冬泳并非人人皆宜,尤其心脑血管疾病患者更要慎重。
临床实验发现,当人体受到寒冷刺激时,交感神经系统兴奋性增高,肢体血管收缩导致心率加快,心脏工作负荷增大,心肌耗氧量增多,容易发生缺血缺氧,引发心绞痛。此外,由于冬天低温使血小板易于凝聚,血液黏稠度增加,容易形成血栓,造成心肌梗死或脑血栓。因此,对于那些曾有心脑血管疾患的人来说,冬泳可能会成为威胁生命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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