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候·冬(组诗六首)

□陈修元

立 冬

气候转寒

而人在暖气室内

做一些温饱之外的事

蚊虫被大地收藏

关于幸福

它们还来不及行动

同时被收藏的

还有蝴蝶

白色的翅膀被最后一缕秋风

捆束起来

如果罪恶还在大地上行走

它们该像蛇一样

蜷曲冬眠

小 雪

居成都平原，秋天背影渐远

小雪，我梦中轻唤的名字

她娇小的身子，正在吃力

翻越秦岭。我的梦还未醒

我喜欢戴着丝绒帽的小雪

喜欢在小雪的舞姿中浅斟低吟

小雪，我年轻时的恋人

今年，我打听到了她的消息

此时，大雪在催促小雪

我站在野外，等候她的身影

大 雪

渴望一场大雪，比

渴望一首好诗，还难

雪，让天空纯白起来

人，让黑夜黑暗下去

大雪：至此而雪盛也

人心：至此而混沌也

冬 至

烤炉上的电热丝

先是变红，继而冒出丝丝热气

城市的积木，越码越高

地下水位，持续下沉

冬至。阴气至极

一丝妄念，要人的性命

冷风中行走，竖起衣领

咬紧牙关，不说出自己的名字

小 寒

寒冷真实，显现死者的脸

杯中酒度数偏高

空调房间偏热

说话者语调偏高

动作幅度偏快

寒冷在室外等候

风在过道上，像老人

不紧不慢踱着脚步

那一道薄薄的门

它自会打开

大 寒

血液结冰，不能敲击

思想在雪被下沉睡，

文字冻于深土

雾霾深厚，病人数持续上升

不宜交友，不宜会亲

宜于做一个长梦

醒来，在陌生的人群中

重新整理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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