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清明

□陈小荣

清明，总在江南细雨朦胧的山色里。

对清明最初的记忆来自母亲。母亲在清明出生，她的小名就叫清明，家里的长辈都这样叫。幼时盼母亲生日不是因为喜欢清明节，而是母亲过生日多少都有几个客，有客人家里不但吃好的，而且四舅每次都会带着野鸡、野兔等几样野味来，然后带着我到大坪山一带去玩，这是我平生最高兴的事。清明时节，春暖花开，大坪山上的鸟儿很多，花也很多。

清明前后，总有一场细雨如期而至，母亲拿着小锄，在房前屋后种下南瓜、丝瓜。我坐在院外的老槐树下，看着村道上走过的下乡扫墓祭祖的城里人，行色匆匆，神情凝重。来到祖坟前，铺好纸钱，插上坟飘，摆几碟祭品，点香烛，然后虔诚地跪拜，在飘飘袅袅的烟雾中寄托哀思。外公总在清明前几天去扫墓，很虔诚地三叩九拜，我也挨在外公身边跪拜，只是不知先人是否感知得到后人的祭拜，庇佑后人家和业兴。母亲说，外公年届九旬，每年清明都要去扫墓，其祭祖之诚让我为之感动。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杜牧描述清明的诗句让清明节凝重起来，而幼时的乡下，除却扫墓祭祖之外，清明一到，气温回升，正是春耕好时节。种瓜点豆、犁耙耕田、锄草施肥、育苗耕种，勤劳的村里人穿行在花红柳绿的田野山坡，把一年的希望收成都寄托在这片土地里。一场绵绵的细雨里，仿佛那瓜蔓已开花，挂上翠绿诱人的瓜果了。在那个生活拮据的年月里，能够填饱肚皮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呀！母亲说，人勤地不荒，只要有耕耘就有收获。稍大一些，每到清明前后，我就跟着母亲一道种瓜点豆、育苗耕种，不仅学会了干农活，而且从来没有饿过肚子。多年以来，我一直没有忘记母亲说过的话，“人勤地不荒，有耕耘就有收获”，这是我在春天听到的最美的语言。正是在清明这样耕种的好时节，让我看到了母亲和乡里人在故乡的土地上耕种希望的坚韧与执着，让我相信勤劳的手一定能让生活渐渐地好起来。而我，也正是在跟着母亲的劳作中懂得生活的艰难，学会去珍惜生活。

离开故乡在城里生活多年，我依然忘不了乡下的清明。前几天打电话给母亲，她说又要忙着春耕了。我劝她不要太累，养好身体，母亲说不碍事，不能错过好时节呀！这就是母亲，坚守在故乡清明的时节里，平静地过着农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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