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攀西年我乘上由成都飞往拉萨的航班踏上了我的军

■ 陈攀西

2009年11月30日，我乘上由成都飞往拉萨的航班，踏上了我的军旅生涯。坐在飞机上，看到窗外的白云离我是如此的近，仿佛触手可及。而机翼下，就是一片皑皑的雪域高原……

2009年12月1日，经过一路的颠簸，途经海拔5000多米的中转兵站，终于到了新兵训练的连队。“休息”这两个字成了开始一周的全部安排，这是为了让我们初步适应高原的环境、气候，为而后的“新训”打下基础。于是，我们每天按时吃预防和减轻高原反应的药，除了吃饭就是休息睡觉。当时大家心里就有点纳闷了，不是说新兵三个月苦吗？还说什么至少要脱一层皮，初一看没有什么啊，天天吃饭睡觉，还有那么一点点舒服呢。

接下来的日子可就没那么舒服了。部队里的新兵训练又称为入伍训练，与学校里的军训相差甚远。练队列时，整齐划一的手型练习，为了定型定位，我们对着粗糙的墙壁练，直到墙壁上留下了我们的血迹点点。因为手一遍遍打到墙上，直到皮擦破、流出血。练体能，三公里、五公里、八公里、冲山头，还背着背包，挎着步枪、挎包、水壶。练战术，大家在地上爬过去又爬过来，周而复始。那天地面铺了七、八公分的雪，大家在地上不断变换着姿势匍匐前进，衣服裤子全湿了，额头上和眉梢间的汗水凝成了一颗又一颗的小冰珠……新兵训练很苦很累，但是很充实，也很快乐很开心。来自全国各地的战友同吃同住同训练，大家一起摸爬滚打，大家相互帮助，相互学习，一起成长，共同进步。那段日子是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也是我一辈子的宝贵财富。

再投缘也要分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如果没有刻骨铭心的分别又怎会令人如此的难忘？在授衔的那一刻，大家眼里噙着泪水，向班长、排长敬着庄严的军礼。而后我们下连队了，一个新兵连的兄弟就这样七零八碎地被分到了几个连队。那一天，天还下着雨，浓浓的雾聚积着阵阵的阴冷，我们上了不同的卡车，驶向不同的连队，也驶向不同的两年军旅生涯。临行前，泪水混着雨水是那样的肆无忌惮，我们背着背包，提着迷彩包，就这样踏上了专属于彼此的征程。兄弟，我知道你有千言万语还没有说出口，你知道我好担心好难过却不敢说出口，我们只能相互敬礼、拥抱，口中不停说着“珍重，兄弟！三个月的战友，两年的战友，一辈子的兄弟，不会忘的”。就这样，车开走，人离去，在那个雨天，一切显得是那么的突兀却又是如此的顺其自然，于是，我们的新兵训练3个月，就这样结束了。

我被分到了一个营区驻地海拔相对低（只有3200多米）的边防连，又加上冬季的渐行渐远，春天已经开始用她温柔的手抚摸着大地万物了。和新兵训练时的那个连队不同，新到的这个连队充满了绿色，不再是一副黄沙飞舞的景象，虽然风也比较大，一到下午就呼呼的刮个不停。排长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们这儿是“脚下不长草，头上无飞鸟，风吹石头跑，四季穿棉袄”。其实没那么夸张，春天一到，营区里的草就长出来了，头上也有鸟在飞，只不过常年飞的都是一群胜似一群的乌鸦。我们站岗时，就经常看到这样的景象:背景是高高的山，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主角是一群又一群的乌鸦在空中盘旋，甚至还停在我们面前，挑衅似的猛啄地上的碎石。我几次想捡起石头打他，但是和我一同站岗的藏族老兵告诉我说，你可不要打乌鸦，那是神鸟，如果你打到了乌鸦，那么你这一年运气会不好的。于是捡石头打乌鸦的念头也就作罢。

下连队后不像新兵入伍训练那样是一个整体的训练科目，而是分专业训练了。由于我的耐力还可以，“有幸”被分到了步兵班，也就是平时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端着枪怒吼着冲锋陷阵的战士，也是大多数人对“军人”的印象。部队有句话说“跑死步兵班，累死火器班”。不确切的说，我们步兵班就是跑步的，跑三公里、五公里，跑八公里、十公里，一次又一次的负重长跑，一次又一次提升着我们的体力和耐力。由新兵刚来时的走几步都喘着大气转变为现在能够长跑冲锋下来，于我们来讲，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我们连队有自己的温室大棚和菜地，每天饭桌上摆着的有自己种植的新鲜蔬菜。而被分去驻守在海拔4000米以上连队的兄弟们就要苦多了，训练强度大尚且不说，那增高的海拔给身体也徒增了不少负担，尽管他们的津贴比我们要高好几十块钱。他们吃的也就更差了，多半时间吃不了蔬菜，更别说新鲜蔬菜了，由于海拔高，种植的作物很有限，平时吃的都是上级配发下来的罐头，一日三餐离不了罐头，哪怕吃得令人发呕也没办法。好容易萝卜种出来了，于是就开始吃萝卜，早上、中午、下午都吃萝卜，炒萝卜丝、凉拌萝卜丝、煮萝卜片……

有人说在高原地区，哪怕你什么也不携带，能轻装徒步就已经相当于负重十多公斤了，在高海拔地区尤其突出。在这种地方当兵真的不容易，交通不发达，通讯不方便，气候很恶劣，物资很匮乏，要耐得住寂寞，经得起诱惑。记得刚来时途经的那个海拔5000多米的兵站，看着那个有些斑驳的营区大门和营门上方那个金光闪闪的“八一”军徽，那排已经脱皮的围墙和围墙上的那两行大字“艰苦不怕吃苦，缺氧不缺精神”，看着那些皮肤黝黑暗红，眼睛里面透出坚毅目光的驻守官兵，我猛然明白，这就是中国军人的气质！

来到部队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不知不觉，我和战友的脸上也都开始变得颇有“高原红”的味道，暗红黝黑，无比粗糙。和战友开玩笑说，“你这脸糙得就象月球表面”，“那可不？比月球表面还凹凸不平呢”。不经意间，大家似乎都适应了，习惯了。嘴里呵着热气仍光着膀子，大汗淋漓地打篮球，打得不亦乐乎。手掌被刺扎了，出血了，把刺拔了，继续卧倒起立，继续训练……已经不再是那个刚步入军营唯唯诺诺什么都不懂的男孩了，步伐的坚定和眼神的坚毅所透露出的是骨子里的自信，那种自信是谁也模仿不了的。也许，这就叫“兵味”吧。

如今，当兵已经六、七个月了。这段生涯，将是我一生永难忘却的，正如歌中所唱“人生最美是军旅”，“最为难忘是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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