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小关庙就是成都冬至里的图腾

◎平 叔

成都人对羊肉汤有自己的解读，尽管成都人在冬至这天全城喜欢羊肉，但态度却很另类、很暧昧。这羊肉汤就像是埋在成都人躯体里的病毒，而且只有在冬至这天才会突然爆发。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发羊角风一样。一年365天，成都人也只会在冬至这天才会全城总动员，步调一致的去饕餮羊肉。过后，便迅速偃旗息鼓、悄无声息。年年如此，无一例外。

面对羊肉，成都人似乎很诡异。我一直在寻思，成都人这种诡异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仔细想想，应该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吧。突然就有一阵羊骚气从小关庙吹了出来，突然冬至里的成都就开始沸腾了，就像是突然刮起一阵羊卷风，人们就像是赴流水席一样踊跃前往小关庙街聚集汇合，那时的小关庙就是成都冬至里的图腾。

最早的小关庙原本是冷清的，只有“王牌”等几家卖羊肉，而且是论碗卖，吃的人多了，这才有了“羊肉一条街”，就开始论斤卖。于是碗换成了锅，于是就变得热闹了。热闹了，羊肉价格就有了狂飙的理由。以前几块钱一碗的羊肉汤被吃成了七八十块钱一斤，甚至在冬至这天飙升到了一百七十块钱一斤！令人咂舌！成都人却依然热情不减！这就是羊肉在成都创下的神话。

成都人总是善于创造神话，尽管有时会有些无聊。成都人对羊肉这种潮汐般的、一年只有一天的热情，让许多投入羊肉汤的商界人士捞得盆满钵满，也让许多人折戟沉沙、欲哭无泪。还有哪座城市会以如此难以捉摸的态度来对待羊肉？没有，只有成都。

回顾这些年，我们追逐羊肉，从小关庙一路追到三官堂，从黄甲的麻羊到简阳的大耳羊；从打捞汤锅里的羊肉，再到铜锅里的涮羊肉。腹内不知过滤了多少羊肉渣渣和汤汁，也见证了羊肉世界里的兴衰和起起落落。我们吃小肥羊，直到将小肥羊吃得无影无踪。我们吃涮羊肉，开一家吃一家，直到吃垮。从“川宾”对面的“满福楼”开吃，又吃了“福满楼”“楼满福”“楼福满”……一直吃到如今的“北平楼”粉墨登场。

曾有外地朋友问我，成都羊肉汤是不是出自道家的食谱。闻言，不解。朋友认真，继续追问：为何成都羊肉汤多是肖大仙、肖八仙、肖神仙、肖半仙等肖家的“仙”字招牌，想来一定是与姓“肖”的“仙”人有关。我忍俊不禁，先人板板哦！你也太会联想了嘛！不过一想，成都人吃羊，也许真的是吃出了老子那种“无为而为”的状态。面对成都人的羊肉诡异，是不是需要祭出些“仙气”才能应对？也许是。

成都人邀约到一起喝羊肉汤的历史也许不长，但成都人认真过冬至节的习俗却是久远，起码是在南宋时就开始了，而且是“早宴金绳寺，晚宴大慈寺”，耍法还是集中在吃上。我一直想弄明白，古代成都人在冬至这天究竟喝不喝羊肉汤，终未果。但我想，一定是要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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