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世界杯

□ 重阳

今年世界杯，一直在盼望。

6月16日凌晨时分，第二十一届世界杯揭幕战俄罗斯以五比零战胜沙特，我才心满意足上床睡觉。

观看世界杯，熬夜才开始。

自然兴奋：老毛子帮着出了口恶气，让中国足球的苦主沙特尝到了苦头。

感慨良久：岁月匆匆，不知不觉我已经观看了整整十一届世界杯。

屈指一算，自1978年中央电视台首次转播世界杯以来，至今刚好40年。

这40年，值得回味。

这40年，难能可贵。

窃以为，能够坚持观看十一届世界杯比赛转播、直播的，肯定是资深球迷。

窃以为，我就是。

1978年，看的是热闹。

那年，我在自贡汽车36队当学工。第一次看世界杯纯属菜鸟，什么都不懂，跟着瞎起哄。

场面壮观：上百人围着车队那台黑白电视机，七嘴八舌观看第十一届世界杯开幕式及比赛——吼叫声惊天动地，害得一墙之隔的师傅们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早，几个睡眼惺忪的老师傅找到车队队长提意见。队长乃性情中人，又喜欢打篮球，即安排将电视机和天线搬到职工食堂，提醒不准影响工作，让众多球迷拍手叫好。

1982年，看的是门道。

那年，我已经回到省运司内江公司工作，住在公司单身宿舍。

楼下会议室那台29英寸日立彩电，每天晚上被机关几个单身汉及一群职工子弟给霸占了。

熬夜看球赛，年轻是资本。这时，我已经从当年的菜鸟转型为入门者，不仅了解足球专业知识，还对国际足坛的球星了如指掌。

我十分欣赏意大利球员个个英俊，场上行云流水般潇洒，判断意大利队将是第十二届世界杯冠军有力争夺者。

尴尬，大家看我笑话。

结果，我笑到了最后。

1986年，看球遇难题。

那年，我已经调到市委机关工作，想看第十三届世界杯遇到难题：一对儿子出生刚3个月，事情多得很。

儿子重要，世界杯精彩。

怎么办？

这意味着想要观看世界杯，自己必须安抚好两个儿子的妈妈，协助将孩子哄睡了才有机会。

好在孩子的妈妈大度宽容，关键时刻放我一马，与保姆承担了带孩子的任务，我才得以厚着脸皮去原单位会议室看球赛。

毕竟身不由己，我只能选择性观看——四分之一决赛历史上最具争议，阿根廷凭着马拉多纳的上帝之手和世纪进球淘汰了实力强大的英格兰，决赛又以3比2击败西德，历史上第二次夺冠。

照顾家里又看球，真好。

1990年，看球很享受。

那年，乔迁新居正赶上第十四届世界杯。

我的地盘我做主，关键是可随心所欲地观看直播。孩子的妈妈提要求，不准喧哗影响孩子休息。

刚到报社几个月，意味着既要挣表现多写稿子，又要看比赛——只有更加努力。

雷厉风行动作快，见缝插针下手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居然做到了——孩子的妈妈见我一脸憔悴，主动帮助抄稿子，让我打盹休息一下。

与此同时，撰写的《球迷众生相》在中国体育报等报刊杂志上刊发。

累并快乐着。

1994年，看球有遗憾。

那年，看第十五届世界杯不走运。

两个儿子已经8岁，对世界杯充满了热情。他俩想看比赛，我故意让他们去问妈妈。结果，父子都挨了顿臭骂。

这只是开始。

世界杯进入八分之一决赛阶段，有任务出差资阳。当天一早出发，直奔乡下采访，婉言谢绝吃饭，匆匆赶回城里宾馆，热炒热卖写稿，心里这才踏实。

不料电视机有问题，赶紧请服务员换。一个房间一台电视机，哪有多余的——半夜三更，我在哪里去看世界杯？不可能敲球迷房间求助！

世界杯没看成，觉也没睡好。

清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要总台换一间电视机能够用的房间。

决赛那天清晨，在川报驻站记者家里熬夜写稿后，一起观看直播——自己认定巴西，朋友看好意大利。正是巴乔踢飞点球让我如愿。

欢喜打烂鼎锅盖。去趟洗手间，采访包被偷走，欲哭无泪——里面除了身份证和钱，还有资阳的采访笔记。

忘不了。

1998年，看球好麻烦。

那年，我作为先头部队单枪匹马在资阳新区驻扎。

时逢第十六届世界杯，白天采访赶稿子，晚上熬夜看球赛。最为痛苦的是没有固定的下榻之处，也不能经常去朋友家打搅，想要看直播实在不容易。

野百合，也有春天。

有天清晨，下乡采访夏粮收购，连跑两个乡镇，顾不上吃午饭，想找个地方写稿。市粮食局局长得知我的困难，动了恻隐之心，安排让我住进招待所。

这个落脚点，解了我燃眉之急。

至今，我都无法忘却。

2002年，扬州看球赛。

那年，韩国和日本举办的第十七届世界杯，终于让中国球迷不再熬夜观战。

当时，我作为市中青年干部培训班的学员，正在江苏省扬州市委党校学习。这是我观看世界杯最好的一次良机。除了按部就班地学习、考察，我可以好好享受世界杯的每场比赛直播。

也有烦恼，同房另两位同学偏偏不喜欢足球，更不用说看球赛。来自不同单位，需要相互理解，处理好关系。我灵机一动，征求他们的意见并做出调整：他们想看其它节目，我就离开；反之，将声音开到最小，不影响他们休息。

世界杯历时一个月，不可能天天霸占电视。更多时间，我去几个假球迷房间看球赛，甚至还在酒店大堂边看过几场直播。

郁闷的是，中国队首次进军世界杯，三场小组赛输得惨不忍睹，令我不得开心颜。

2006年，看球有陪伴。

那年，还在芭蕉林上班。第十八届世界杯期间轮到我值夜班，常常签了大样之后立即回家，打开电视将音量调至最小，不惊动左邻右舍。

不值班，客厅属于我。茶几上摆满了啤酒、方便面、花生等，睡眼惺忪看直播。孩子的妈妈常常睡了一觉出来叫我早点休息，不要影响工作。

回成都，读大二的两个儿子陪着熬夜看比赛。我十分欣慰。

没想到与父母住在一起，三人经常激动忘了夜深人静，吵得老人睡不好觉。

孩子的妈妈得知，板着脸打招呼：再发杂音翻脸不认人。

照样看，规矩了。

2010年，看球很纠结。

那年，孩子的妈妈在简阳医院住院治疗，我陪伴并负责照顾。

已经连续观看了七届世界杯，这第十九届如果不看就中断了。

心痒痒。

孰轻孰重我清楚，只能不动声色地关注日益临近的世界杯。

孩子的妈妈看在眼里，晓得我惦记着看球赛，叫我自己安排时间。

感动了。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重点以照顾好她为前提，有时间才选择看看比赛。

不能如愿以偿，但已经很满足。

无法忘却。

2014年，只看半场球。

那年，我看第二十届世界杯心头不好受，别有一番滋味：已是单身汉，既没人提醒，又没人打搅。

只是，看球已经趋于理智。

再三思量，年龄大加上值夜班，必须自定游戏规则：小组赛选择性看，出线后必看，只看半场球。

有人说我假球迷，无能为力去反驳。其实，在半睡半醒之间一直用手机关注着比赛动态，也是一种满足。

孤独依旧。

2018年，看球很享受。

退休半年，盼望着世界杯早点到来。

本届世界杯，时间较合理，小组赛前两轮每晚三场直播，我选择看晚8时、11时这两场。

岁月不饶人，不能太任性。

6月16日凌晨两点，“两牙”之战C罗最后以精妙绝伦的任意球扳平比分；6月22日凌晨两点，拥有梅西的阿根廷以零比三惨败于克罗地亚脚下；6月24日凌晨两点，德国最后时刻绝杀瑞典却失态。

6月25日，晚10时小组赛第三轮的直播看了，26日凌晨两点葡萄牙对伊朗的比赛也看了。

喜欢的，不放弃。

第一次看世界杯我才20岁，40年弹指一挥间，第十次看世界杯我已是花甲之年。

岁月流逝，唯有足球常青。

持之以恒，投桃报李：这40年，因为有世界杯而享受快乐；这40年，因为喜欢运动受益匪浅；这40年，因为一直记录有所收获。

知足者常乐。

遗憾的是，本届世界杯采用视频方式，协助主裁判决定争议球判罚，突然停顿比赛，失去了速度与激情的魅力。

欣喜的是，夫人经常在小组赛期间陪着看直播，唠唠叨叨提醒我注意保养身体，尽量不看凌晨两点那场比赛。

言之有理，可以考虑。

6月30日，世界杯进入八分之一决赛；7月6日，则是四分之一决赛；7月11日，精彩纷呈的半决赛；7月15日，激动人心的决赛一一作为球迷，不可能不看。

自我安慰：养精蓄锐，放纵一回。

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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