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
《女篮五号》剧照。
□李贵平
我从小生活在大巴山深坳一县城,记忆中,县城是那样狭小,四周净是莽莽苍苍高入云天的山峰、望不到头的瓦房和很难走完的石梯,习惯了山溪流般日复一日的单调氛围,不知闭塞为何物。
高中毕业那年,我在深山里一个叫宁桥的古镇复习高考,偶尔从姨父家翻出一本落满灰尘的小人书《女篮五号》,如获至宝。这本小人书,是根据谢晋先生一九五七年同名电影摄编的,该影片也是新中国第一部体育题材的故事片。我一穷乡僻壤里的学生娃,懵懂地从《女篮五号》里看到一个豁然开朗的天地:感伤的爱情故事、典雅的上海滩建筑、美丽的女主角秦怡……
谢晋先生的签名
复习之余,我常捧着小人书坐在河边,望着天边流云胡思乱想:如果有一天,我能从这群山环抱绿苔覆盖的青石板路走出去,穿越四季,到一个有高楼有公园、可以随时看到火车飞机的大城市居住下来,有多好啊;如果有一天,我能见到那位叫谢晋的大导演并听他聊聊电影,有多提劲啊。
20多年过去了,大约是2002年11月,已在成都做记者的我赴沪采访全国精品戏曲展演。离蓉前,我猜测谢晋这位四川女婿(谢晋先生妻子是宜宾江安人)可能去现场捧场,便捎上那本《女篮五号》小人书。当然这个时候,我对中国电影、对谢晋先生的了解已是今非昔比。
那天晚上,在灯火亮堂名家荟萃的上海大剧院,当川剧《巴山秀才》《好女人坏女人》《变脸》展演成功时,我看到前来颁奖的嘉宾中,真的有谢晋。
“谢导您好,请签个名好吗?这本《女篮五号》是我从成都带来的。”在舞台合影完毕,我拿出那本小人书对谢晋说。之前,我听四川省川剧院院长陈智林先生讲,谢晋不喜欢给人签名。
当时,谢晋有些吃惊地看看我,接过《女篮五号》一页页翻看,哈哈一笑:“小伙子,成都来的?”接过笔,唰唰在小人书的封三签下大名,还拍拍我的肩膀:“喜欢这个?”
青城山的“卧底”
2004年夏,谢晋来川拍摄他的收官之作——一部反映民国时期川剧名伶在地方恶霸欺压下传奇抗争的电影《江湖祭》。受谢晋好友、剧组负责人余开元先生邀请,我作为全国唯一优先报道《江湖祭》筹拍情况的记者,有幸陪谢晋一行在成都、乐山、都江堰、犍为等地选角。酷暑时节,年过八旬的谢晋每到一地选角看景后,哪怕再晚再累都坚持做笔记,敬业精神令人动容。
由于谢晋不好炒作,我当时是以《江湖祭》筹备组办公室主任名义“卧底”的。那晚在青城山鹤翔山庄,正欲采访的我被谢晋识破身份一顿斥责,经余开元煞有介事的劝解,我按老爷子故乡浙江上虞的规矩一气喝了六杯白酒,陪了不少好话,才让他消气。
有趣的是,在四川遴选《江湖祭》女主角时,冲着谢晋大名,先后有上千名靓丽女孩冒着酷暑赶来面试,有的还带来谢晋电影的小人书。不知是眼光太刁,还是《江湖祭》女一号角色太过传奇,谢晋看了都轻轻摇头。由于诸多原因,老爷子最终没能完成这部川剧版《舞台姐妹》,留下遗憾。
时光荏苒,谢晋先生已离世12个年头,我也早已凭多年的笔耕折腾,从“一片孤城万仞山”的故乡携家人来蓉定居。想起来,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我一直对谢晋那个年代的电影导演心存敬意,他们在体制内的天空下,以深邃的历史眼光和傲然的才情燃烧起一片美丽彤云;他们镜头下的沧桑国运、多舛时代、悲喜人生和绮丽山川,让无数人带着深深的陪伴感从童年走向成年,从故乡走向异乡,从日出走向日落,从严冬走向酷暑。这些年,我多次去大西北采风,那戈壁黄沙、祁连积雪、雄关晓月、古堡残阳、草原晨曦……脑海中竟时时蹦跳出《牧马人》《天云山传奇》里的镜头画面,也让我一次次怅然怀想,当年在故乡读过的与谢晋电影有关的小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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