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问：“一干多支”如何互动？

2018年12月28日，成雅铁路正式开通，在雅安站，乘务员在列车前合影新华社发2018年12月28日，成雅铁路首趟列车发车，乘客在站台拍照留念 本报资料图片成都高新区中国－欧洲中心 本报资料图片2018年12月31日，雅康高速公路全线建成并试通车。雅康高速公路建成通车后，从成都绕城高速公路出发，3.5小时就可以到达康定市 新华社发2018年12月28日，成雅铁路正式开通，成都西站，旅客准备登上始发列车 新华社发

2019 开年6问

问成都，公园城市的时代价值今年将有何具体体现？

问成都，东进今年如何整体成势，勃发城市双核的“极”之威力？

问成都，如何担起“主干”之责，与市州兄弟共同起飞于“一干多支、五区协同”区域新格局？

问成都，动能转换今年将如何突破，焕发成都全域协调发展的活力？

问成都，营商标杆城市打造付出的真金白银，今年将有哪些收成？

问成都，谁来破局TOD，为破解“大城市病”再书“成都样本”？

对于幅员辽阔的中国而言，铁路意味着打通区域经济发展阻断的通道，人员流通了、要素流动了、发展提速了。2018年末成雅铁路正式开通时，川西人欢呼着：终于进入动车时代，也真正融入了成都的“一小时”朋友圈。

成都“一小时”朋友圈，这是高铁时代四川各市州新兴的一种“测距”方式，也是考量城市发展区位优势的要素，背后源于“多点多极”到“一干多支”的理念。从去年4月四川省首次提出构建“一干多支”发展格局，到去年6月省委十一届三次全会作出实施“一干多支”发展战略，构建“一干多支、五区协同”区域发展新格局的战略部署，再到5个《实施意见》公布，四川省着眼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强化区域联动，增强内生动力，着力构建“一干多支、五区协同”区域发展新格局，重塑四川经济地理。

区域协同发展，四川起步在全国之先但尚有不小差距。去年11月29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建立更加有效的区域协调发展新机制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明确提出建立以中心城市引领城市群发展、城市群带动区域发展新模式。对标京津冀城市群、长三角城市群、粤港澳大湾区等成熟的城市群，以成都及其周边城市为代表的城市群无疑在经济体量上难以望其项背。

城市竞争日益激烈的大环境下，成都与兄弟市州的关系是“虹吸效应”还是“溢出效应”？成都能否做强“主干”，担当全省区域经济的脊梁？发展待提速的市州拿什么承接成都的产业转移，从而实现协同发展？“一干多支”在新一年的聚势，将成为四川在区域竞争中取得一方席位的关键。

“虹吸效应”还是“溢出效应”？

很长时间以来，成都是四川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数据显示，2012年-2017年，成都市占四川省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分别为34.1%、34.7%、35.2%、35.9%、37.2%和37.6%，呈逐年上升趋势。

当“首位城市”的定位转为“主干”，成都面临的第一个质疑是，它会吸收资源造成周边城市“空心化”，还是能在做大做强后辐射带动周边？这就是区域经济学时常讨论的：“是发展一个大城市好？还是发展众多小城市好？”

在前国家发改委城市和小城镇发展中心主任徐林看来，毫无疑问是前者。他用日本东京的例子来给成都城镇化探索提建议。上个世纪60年代，东京人口刚刚超过1000万，举世都在讨论：东京是不是太大了？如今，东京人口已经超过4000万，却没人再问这个问题。按照联合国发布的世界城市发展报告，全球超大城市在过去十年已由原来的9个变为20多个。

大城市意味着效率高、分工细、规模经济显著。徐林认为，未来中国城镇化的格局，是以城市群为主体形态，促进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因为在城市群内部最容易形成规模经济和杠杆经济，最有可能促进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

在经济学上，这的确有数据支撑。从一些地区走过的历程看，城镇化率达到50%以后，区域经济的空间形态将逐步迎来由“虹吸集聚”向“辐射扩散”发展的拐点，是优化产业经济地理、重塑区域经济版图的重要契机。从四川的发展现状来看，这也是必然选择。四川地处西部地区，整体发展水平与发达地区存在一定差距，必须有一个综合实力较强、产业和人才集聚度较高、创新力竞争力优势明显的经济中心城市，在全国乃至全球范围内吸纳优质资源要素，辐射带动全省经济发展，成都已初步具备这方面的条件。

四川省区域发展战略研究智库研究员尹响用“发动机”来比喻成都的区位。他认为，四川是典型的内陆省份，如湖北、湖南、陕西等省份都有相似的特征，即省会城市有其他城市不可比拟的发展优势。这决定了沿海和内陆省份经济发展的不一样路径和产业结构。

“从近几年的发展情况来看，成都的人才、资金、技术已经不限于吸收四川的地市，西北、西南、东北、华北的很多人才和企业都选择了成都。”尹响表示，从数据统计来看，成都现在是一个资金净流入和人才净流入的城市，通过溢出效应辐射周边市州将是未来趋势。

徐林也认为，四川省内有绵阳、泸州、宜宾和南充等人口超百万的城市，形成了良好的都市圈，是成都以中心城市的身份参与国内和国际城市竞争的“大后方”，它们也会是省会成都之外，共享发展机遇的大城市。

“总部成都”如何做强“四川主干”？

地位愈重、责任越大。成都能否担当起全省区域经济的脊梁，去参与竞争？

“成都能做到什么水平，决定了四川未来发展的高度。”尹响在阐述成都在四川区域重要性的时候，这样说道。《意见》提出，以北京、天津为中心引领京津冀城市群发展，带动环渤海地区协同发展。以上海为中心引领长三角城市群发展，带动长江经济带发展。以香港、澳门、广州、深圳为中心引领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带动珠江－西江经济带创新绿色发展。以重庆、成都、武汉、郑州、西安等为中心，引领成渝、长江中游、中原、关中平原等城市群发展。

在全国众多城市群中，成都是引领城市之一，它的优秀同伴，既有香港、澳门这样的特区，也有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还有武汉、西安等中西部巨头。成都如何能做强四川的“主干”？

1月7日，市委十三届四次全会暨市委经济工作会议召开。多家媒体守在第四小组，意在寻找答案。“总部成都”刚问出口，市发改委主任杨羽便笑着回答，“你们抓住了关键词！”

去年12月13日，成都为96家企业“总部企业”和“成长型总部企业”授牌，它们将获得成都市针对总部企业出台的包括资金奖励及人才、用地、融资、税收等一揽子政策支持。这也是成都首次通过这种方式确立行业标杆企业，意在加快吸引项目聚集，提升产业能级，构建起总部经济生态圈。

2019年，“总部成都”出现在全会的重点工作里。全会提出构建“总部研发在成都、生产配套在市州”新型合作关系，加快建设“总部成都”。“总部经济不是简单把总部放到成都来，它首先是成都自身提高经济发展能级的内在需要，是从传统制造业向产业生态圈转型的要求。”杨羽认为，现代产业体系里需要建设产业生态圈、创新生态链。而它很重要的一部分内容，就是要建一些创新型的研发总部、营销总部，企业总部是聚集城市经济等级和引领辐射带动能力的重要标志，“所以成都发展总部经济的目的，是最终建立现代产业体系。”

总部经济能为成都带来什么？看香港经验可窥一二。香港是整个亚太地区的“总部经济中心”，在港设立地区总部或办事处的跨国公司多达数千家，在整个亚太地区位居榜首。总部经济不仅为香港的发展带来多种经济效应，如税收效应、产业乘数效应、消费效应、就业效应、社会资本效应等，还让企业集中配置不同区域的优势资源，达成企业、总部所在区域、生产加工基地所在区域“三方共赢”的经济形态。

成都有吸引总部经济的载体——成都高新区、经开区、产业园区等各种平台的集聚效应非常强，据成都市商务委的摸底，目前成都全市约有300家企业总部，包括综合性的总部企业、功能型的总部企业等。

对标国际一流，成都在2019年拿出了针对性措施。杨羽表示，投资是当前稳增长的重要抓手，也是满足未来消费升级需要的重要途径。按照“融合、体系、创新”三个关键词的原则，成都将推动“总部成都”高能级项目的建设，投向总部经济。

成都将大力培养企业总部，聚焦产业生态圈，着力在智能制造、轨道交通等重点领域切入总部经济，通过投资高能级项目，推动“总部成都”建设。另一方面，通过地市州加强总部项目的引入和支持，推动成都企业向省内兄弟市州和“一带一路”的投资方面进行拓展。“这个拓展的目的就是成都总部的能级提升，但它的服务半径更大，让总部企业得到很好回报和收益。”杨羽表示。

“多支”靠什么吸引“主干”产业转移？

一个水桶无论有多高，它盛水的高度取决于其中最低的那块木板。木桶原理警示我们，区域发展的道路上，个体的协同决定了整体能走多远。

省委十一届三次全会后，成都主要领导带队赴20个市州主动开展对接，全方位征求合作需求和意见建议。截至目前，成都已与近20个市州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在“一干多支”的探索上，帮助市州补短板、产业赋能是“主干”成都担当。但发展待提速的市州拿什么承接成都的产业转移，从而实现协同发展？在要素流动的自由市场，企业和人才为什么要选择从成都搬去市州？

徐林认为，这正是高水平一体化的难题。真正的高水平一体化，必须是建立在统一市场基础上的要素自由流动，统一规划基础设施网络，在此基础上形成产业分工、城市定位功能的协作。应当让市场发挥主导作用，政府要解决的则是任何一个有可能阻碍市场经济或者市场机制发挥作用、阻碍要素流动的障碍，特别是体制性障碍。

换句话说，不是通过行政手段让产业和人才转移，而是打好产业基础、配好公共服务，让市场主动选择。

基础设施是“干”“支”互动、打通隔阂的首要步骤。去年12月底，成雅铁路开通，成都与雅安的时空距离缩短至1小时；雅康高速公路全线建成并试通车，甘孜与成都的联系进一步加强。这还只是开始，按照同城化一体化协同化的思路，“干”“支”将加强有效协作提高协同水平。全会提出全面落实成德眉资同城化发展协议和五年行动计划，落实成都平原城市群铁路公交化运营合作框架协议。将于近期正式开建的都江堰至四姑娘山旅游轨道交通，成都为川西输入的将不仅是游客，还有成熟的旅游产业。

统一市场是协同发展的内生动力。让要素自由选择去哪里发展、自主形成集群效应。为了辐射周边兄弟市州，成都在全会上提出将创新协同发展工作机制，构建深化合作平台载体。共建统一开放的市场体系，促进要素自由流动，推动行政许可、产品检验等审查互认，加快构建农村土地交易等七大平台。构建服务共享机制，推动优质教育、医疗、文化、体育资源向全省开放。构建环境共治机制，加强流域治理、环保执法等协作。构建“三州”帮扶共建机制，深化协作，加强人才、教育、卫生等领域扶持。

开放、共享，带来协同，也给出了“一干多支”在新一年的走势。

红星新闻记者 钟茜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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