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看望“80岁”战友“兄弟”四目噙泪相望搜救犬啸天，最后的无言英雄

王洋与啸天深情相拥 记者刘玉乐 摄

12岁零4个月，犬舍里的啸天，已相当于人类80多岁的高龄，瘦骨嶙峋，嘴边的毛发变得稀疏发白。7日上午，长清消防大队大学城中队万德分队驻扎地，见到阔别一年的训导员王洋的那一刻，啸天竟也是眼噙泪水。

10年前，汶川地震。啸天和王洋奉命进入灾区，搜救了整整七天七夜。累了，一人一犬，就躺在路边帐篷里对头而睡。如今，啸天已走到暮年，成了济南最后一只曾参加过汶川地震救援的功勋犬。

“陪我战斗的兄弟已经老了”

临近G3高速长清一处收费口，山脚下的一片林丛隔开了外界的繁华喧嚣，如果不是隐隐传出的犬吠，普通人很难发现这里是搜救犬的安身之所。看到阔别一年的王洋，趴在犬舍里晒太阳的啸天站了起来，没有吠叫，绕着犬舍走了一圈，用力抖了抖落在背上的柳絮和枯叶，隔着栅栏来回蹭着王洋的衣服。

啸天，已是12岁零4个月。它和训导员王洋有着10多年的感情，“兄弟二人”曾并肩战斗，挺进汶川地震救灾、下潜300米深坍塌矿井搜救、爆炸现场救援……然而，时光已经(平了它锋利的牙齿，染白了黑亮的胡须，带走了敏捷的身形，留下空洞的眼神，没有一点亮光，此时，却满噙泪水。

“啸天，你看你都老了，都跳不起来了。”王洋看着昔日并肩战斗的战友，心里五味杂陈。眼泪没有掉下来，双手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掠过眼角。

犬舍门打开了，啸天四肢颤抖着，挪了出来。“坐！”王洋下达口令，啸天立即呈坐姿，可很快向一边倒了。它年纪大了，力量已不足以支撑整个身体动作。歇了十几分钟，啸天前肢突然搭在了王洋胸前，就像拥抱。随后，它又趴在地上，喘起粗气。

废墟上的年轻战士和搜救犬

30岁的王洋已入伍13年，换过几次手机，相册里始终留存着几张他和啸天参与汶川地震救援的照片。10年已经过去了，照片像素已不是很清晰了。但当初救援的场景，他却历历在目。

“紧急集合，做好一切救援准备。”汶川地震发生后，时年仅有20岁的王洋还是长清区消防大队第十九中队搜救犬训导员，与其他战友一起，带着两岁犬龄的啸天登上前往灾区的飞机。

啸天搜过整个都江堰城区，遍地破碎的瓦砾、尖锐的玻璃、裸露的钢筋，脚掌难免被划伤，简单包扎后继续奔波在救援一线。在救灾现场缺饮用水，分到有限矿泉水的王洋也不舍得喝，尽量都留给啸天。“它们是灾区救援的希望，比我们重要。”

第三天的时候是最累的，犬跟人一样，只能间歇休息几个小时。累了，王洋就和啸天躺在路边，相拥打个盹儿；醒了，继续搜救。连续救援了七天七夜，救出多少人，王洋并不记得，“当时只想着以最快速度搜救。”

近10次实战救援屡立战功

在抗震救灾的功劳簿上，啸天、闪电和佐罗，它们用迅捷和勇敢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获得了功勋搜救犬的荣誉称号。“啸天平时训练中能完成各项科目，可参与汶川地震救援是它第一次实战，能否顺利完成任务，我心里确实打过鼓。”救灾前，王洋接手训练啸天仅有半年时间。

结束汶川地震救援两个月，省内一煤矿出现坍塌事故。有了第一次实战经验后，啸天和王洋接到命令前往救援。“井下300米深，视线也不好，啸天一直从深夜零点，一直救援到早晨6点多。”此外，啸天还参加了玉树地震救援等近10次实战，屡立战功。直至2015年才正式退役。

两年前，随着佐罗和闪电的相继离去，啸天是目前济南仅剩的一只参加过汶川地震救援的功勋犬了。

英雄迟暮终归寂静山林

两个月前，啸天曾一度吃不下东西，险些“过去”。“犬年纪大了，受影响最大的就是消化系统。直至给它喂了一些进口的药品才缓过来。

啸天是一只纯种的雄性比利时马里努阿犬，本性最为灵活警觉，此时，它却蜷缩在王洋跟前，强打着精神。临来前，王洋特意准备了一包火腿肠，直至喂完啸天。他走到啸天犬舍，俯身将水槽中落满杨絮的水，用手舀了出去，重新放满干净的水。

啸天意识到了这将是最后的告别，自己乖乖走进了犬舍，重新趴在地上。在犬舍东侧五六公里的山上，树林丛中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训导员说，未来，那里将是啸天的归处。此外，其他离去的搜救犬也长眠于此。“将它们埋在那里，它们既可以看到山下的犬舍，我们也能看到山上的它们。”

王洋转身上车离去那一刻，啸天“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冲着他连续吼叫了三声，声音低沉嘶哑。

车上，王洋眼睛湿润了，“我会来送它。”

（记者丁国彬 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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