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发展四川实践与启示二本报记者王沛胡彦殊在四川昂

——科学发展·四川实践与启示（二）

□本报记者 王沛 胡彦殊

在四川昂首进入GDP两万亿元俱乐部的成绩单中，有两个数字特别引人注目。

22.3％，2011年全省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比上年增长22.3%，增速比全国平均水平高8.4个百分点，居全国各省（市、区）第二位。

41.83%，2011年四川省城镇化率达到41.83%，较2010年提高超过3个百分点。全国城镇化率同期只提高了1.32个百分点。

数字再次证明：四川加快推进工业化城镇化的“黄金时期”和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关键时期”已经到来。如何把握好“黄金时期”和“关键时期”的重大机遇，这考验着决策者的智慧。

今年5月召开的省第十次党代会提出，把“两化”互动、统筹城乡作为推进跨越发展的主路径和主引擎。“两化”互动、统筹城乡成为引领四川实现全面小康、迈向现代化奋斗目标的总体战略。10月，四川近年来规模最大的基层干部轮训拉开帷幕，轮训的主题明确——总体战略。

一系列自上而下快速连贯的动作，预示着四川一个全新发展阶段的到来。

穿越灾难，四川再出发；站上高位，四川再登高，一条富有四川特色的城乡同发展共繁荣的现代化之路已经清晰。

统筹城乡探路

——破解城乡二元结构难题的创新实践

2012年夏天，成都郫县古城镇指路村，引起一群学者的注意。

比起成都已经建成的1600多个美轮美奂的农村新社区，指路村除了拆出来的一片新建地基，几乎没有可看之处。但这并不妨碍学者们兴奋地宣称，在这里看到了成都“拼图”最耀眼的美景。

“拼图”是著名经济学家周其仁对成都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的比喻：刚开始零星出台的改革措施就像“图块”，局外人并不知道它最终能拼出怎样的颜色和图案，随着改革的深入系统推进，一幅幅动人的画面才次第呈现。学者们在指路村发现的成都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拼图的最新画面是“农户自主”，即农民自己集资，开展土地综合整治，节约建设用地进行开发。

把稀缺的建设用地投入城乡统筹进程，换取自身发展的资本。指路村的农民难道已经掌握破解城乡二元难题的秘密？

城乡“双面”拼图一直是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难题。

从单面来看，改革开放以来，四川和全国一样，城乡面貌，城乡居民生活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面”之间格格不入：从收入结构看，城乡居民收入水平反差明显；从产业结构看，工业农业发展水平反差明显；从发展体制看，城乡分割的二元结构反差明显。弥合“两面”的反差问题多多：农村人口如何从城市获得更多的增收渠道？城市如何在农村启动新的内需动能？农村劳动力转移如何为工业化提供支撑？城镇化加速如何吸纳更多的农村转移劳动力？

2002年，中国城镇化进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加快推进。党的十六大首次提出要统筹城乡经济社会发展，破除城乡二元体制。其时，四川城镇化进程总体落后于全国。但也就在这年，四川富有远见地成为这项注定将改变中国的战略的先行者，成为城乡“双面”拼图的首批挑战者。

2003年3月，成都市在龙泉驿区、都江堰市、双流县、郫县、大邑县开展试点，拉开成都也是全省统筹城乡发展、推进城乡一体化实践的序幕。

对于成都10年拼图的艰辛历程，现在已经可以作这样简单、清晰的梳理——

“三个集中”：大力推进工业向集中发展区集中、鼓励引导农民向城镇和新型社区集中、积极推进土地向适度规模经营集中。扫清“双面”拼图障碍。

“六个一体化”：城乡规划一体化，城乡产业发展一体化，城乡市场体制一体化，城乡基础设施一体化，城乡公共服务一体化，城乡管理体制一体化。构建“双面”拼图机制。

“四大基础工程”：农村产权制度改革、农村新型基层治理机制建设、村级公共服务和社会管理改革、农村土地综合整治。完善“双面”拼图策略。

2007年，成都成为全国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发展试验区。同年，自贡、广元、德阳被确定为省级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试点区。成都的拼图经验在各具特色的三地得到因地制宜推广。广元经济相对欠发达，5个统筹中的统筹生态建设让人印象深刻；在自贡，城镇建设用地增加与农村建设用地减少挂钩等土地使用和管理制度，正在成为老工业城市转型升级的法宝；经济较为发达的德阳，在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中重构城乡骨架，城乡生产要素被重新排列组合。

更宽层面的城乡统筹探路后，达成更广泛的共识。

2008年10月，省委九届六次全会审议通过《中共四川省委关于统筹城乡发展开创农村改革发展新局面的决定》。“双面”拼图的探索心得，在《决定》中得以总结、完善和提升。

全局的视角——统筹城乡不仅是解决“三农”问题，而且将使改革从领域内走向跨领域，从单一改革走向综合改革，从微观层面走向宏观层面。

辩证的思路——构建新型工农业关系、新型城乡就业关系、新型国民收入分配关系、新型农业生产关系、新型城乡互动发展共融发展关系。

务实的举措——推进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推进农村经营制度创新，促进劳务经济发展，着力做强县域经济，完善农业支持保护制度。

《决定》的创新之处还在于，它正自上而下融入越来越多农民的血液中，进而转换成农民自主参与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的意识，以及娴熟流畅的参与技巧。

《决定》的效果已得到初步检验。四川省城乡居民收入比从2009年的3.12∶1，变为2010年的3∶1，进而变为2011年的2.9∶1，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持续缩小；截至2011年末，全省新农保试点已覆盖70.2%的县（市），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已覆盖97.9%的人口，城乡居民的生活品质差距也越来越小。

一副现代城市和现代农村和谐相融，历史文化与现代文明交相辉映的美好画卷正在展开。

“两化”互动破题

——破解工业化城镇化发展不协调、不可持续难题的创新探索

完成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 “拼图”有两种选择——

“单面”各自推进。过去5年，四川经济年均增速高于全国，工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超过全国水平，城镇化年均增速比全国高约0.5个百分点。按照一般发展规律，加上东部地区已有的发展经验，工业化和城镇化各自加速推进的势头不难保持。

“双面”统筹推进。国内外发展经验显示，工业化城镇化“双加速”时期，往往也是现代化进程的关键期，不同的发展道路和模式，会带来截然不同的发展后果。必须谋划和协调推进新型工业化和新型城镇化，才能有效解决现代化进程中的经济和社会问题。但调整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关系，可能会暂时影响各自推进的速度。

四川的选择是后者。

新型工业化和新型城镇化“双面”拼图雏形在2007年就形成了。当年底举行的省委九届四次全会明确提出，把联动推进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作为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全省工作的战略重点。加快构建起与西部经济发展高地相适应的现代工业经济体系，加快构建起与现代产业发展相匹配、科学合理的现代城镇体系，被看成是“盆地”变“高地”的关键之一。

其后数年间，“双面”拼图的战略思路得到进一步拓展和深化，拼图的策略得到进一步完善和丰富。

震后两个月召开的省委九届五次全会强调灾后恢复重建要着力把握的 “五个结合”之首，就是要把灾后恢复重建与工业化、城镇化、新农村建设结合起来。北川新城、山东工业园，绵竹新城、江苏工业园，高标准建设的新城镇，与高起点布局的新企业成为灾区恢复重建不仅面貌一新，而且脱胎换骨的根本保证。

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双面”拼图没有现成成熟模式可以借鉴。从国内外较发达地区发展实践看，要么工业化超前于城镇化，交通拥堵、资源短缺、环境污染、房价暴涨等问题大量出现。要么工业化滞后于城镇化，城市“空心化”、大量贫民窟和社会治安环境恶化等问题随之出现。

教训也是财富。四川充分发挥后发优势，创造性地提出了“两化”互动的发展思路，为破解工业化城镇化发展不协调、不可持续难题趟开了一条新路。

2011年7月23日至25日，一场持续3天，参会范围一扩再扩，最终近千人参加的会议——四川省推进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工作会议召开。会上，酝酿时间长达3年多的 《关于联动推进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的决定 （征求意见稿）》出台。经过近3个月的修改完善，《中共四川省委四川省人民政府关于加快推进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互动发展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定稿印发。

“互动”是《意见》中的“撒手锏”：规划要互动，经济社会发展规划、产业发展规划、城镇总体规划、土地利用总体规划、交通发展规划和新农村建设规划等要相互衔接；产城要互动，围绕工业发展需求提升优化完善城市功能，以产业的增长促进城镇的扩张；互动的重要结合点和有效突破点也得到明确——产业园区。

《意见》不仅引领思想认识，还引领具体行动。

涉及户籍制度改革等一大批含金量极高的政策措施的出台极大地激发了各地创新探索的热情。今年7月，工业集中度、“两化”协调度两项核心指标正式纳入省政府对市州的目标考核。

各地工业化与城镇化的关系焕然一新，凝聚起更加强大的发展活力。韩国现代、百威英博等世界500强企业纷至沓来的背后，是资阳城市对产业承载力和产业对城市带动力的同步提升；遂宁将城市功能植入园区，推进城市社区、产业园区和生态保护区 “三区一体”融合发展，绿色发展动能强劲。

城市新区成为“两化”新关系的集中展示区。德阳启动建设的208平方公里的亭江新区，将被打造成现代产业、现代生活、现代都市三位一体协调发展的产城新区；广元三江新区既要建设川陕甘结合部的优势特色和新兴产业聚集区，又要建设现代化山水低碳新城区。

摊开四川地图，新型工业化和新型城镇化“双面”拼图有更加宏观的呈现。

成都平原城市群、川南城市群、川东北城市群、攀西城市群与成都经济区、川南经济区、川东北经济区、攀西经济区和川西北经济区相融互动，城市群发展规划与经济区规划衔接，城镇体系发展与工业发展布局统筹，一个全新的四川经济空间布局正在加速形成。

总体战略定位

——系统激活推进四川跨越发展的主引擎，增强发展的持久动力

2011年秋天，一片红彤彤沉甸甸的高粱突然闯入人们的视野。

在泸州近郊，长江呈现“U”字形流经黄舣、弥陀两镇，形成一个半岛。在这个半岛上有中国第一个白酒百亿元园区——泸州酒业集中发展区，围绕这个集中区将发展10万亩酿酒高粱基地。

由一片红高粱连结起的一片新农村、一艘白酒产业“航母”和一座现代化酒城，成为“两化”互动、统筹城乡总体战略丰富内涵最直观的注解。具体而言，依托名酒——泸州老窖，带动名园——中国白酒金三角酒业集中发展区和泸州老窖现代农业示范区发展，促进名村——新农村示范片建设。

“两化”互动、统筹城乡总体战略，不是两个“双面”拼图的简单叠加，而是精心构建的一个“立体”拼图。总体战略带来的也不只是城乡动力和“两化”动力的简单相加，而是系统激活推进四川跨越发展的主引擎。

“两化”互动、统筹城乡的交汇点是城镇化。深入实施总体战略的过程就是把大量农村人口转移到城镇二三产业，实现三次产业均衡发展、基础设施同步推进、人口向城镇集聚和人的素质全面提升，从而释放农村巨大的内需潜力的过程。

按照测算，一个农民转化为市民的过程要产生20万元以上的消费需求，而且城镇居民的消费水平是农村居民的3倍多。四川有9000万人口，将近60％在农村。城镇化率的提升将带来巨大的内需空间，这一内需空间对推动经济发展的长远性、支撑性作用不言而喻。

“立体”拼图中的城乡是否会因为城镇化的推进而整齐划一？

“立体”拼图画卷的壮美不是来自于统一而是来自于差异。在这幅画面中，农村就是农村，城镇就是城镇，农村特色、田园风光、农家情趣是画面中不可或缺的风景。不仅有城乡差异，还有区域差异。

红高粱不是各地实施总体战略的统一辨识标志。不锈钢制造的锅碗瓢盆是乐山市沙湾区的“红高粱”。不锈钢民生产业园所在的沙湾区嘉农镇，已有1000多户农民转变为产业工人、工商户，金融、仓储、物流、商贸服务业兴起，带动城镇化加快推进。攀枝花市的“红高粱”是丰富的钒钛磁铁矿等资源。依托资源深度开发，积极探索把农村资源盘活、加快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的系统办法，加快建设独具魅力的宜业宜商宜居的现代化阳光花城，是攀枝花实施总体战略的切入路径。

“立体”拼图的画面尽管各具特色，内在骨架是一致的。按照总体战略，将重新安排城乡生产力布局，构建现代城市和现代农村和谐相融、协调发展的新型城乡形态，从而奠定四川现代化的基本框架。

画面的吸引力正在得到广泛证明——

国家发展改革委中国城市和小城镇中心研究员易鹏认为，一个地方发展得好不好，要看当地的主政者有没有找到主要矛盾。四川推进“两化”互动、统筹城乡总体战略，抓住了主要矛盾。

画面对投资者同样有吸引力。对于南充建好一个田园新村、培育一片富民产业、完善一套发展体系的探索实践，浙江南苑控股集团董事长、总裁乐志明认为，“南充就像一个项目硅谷，非常吸引我们。”

总体战略实施

——根本方法是统筹兼顾，把“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基本要求体现到推动发展之中

钱从哪来？人往哪去？这是各地实施总体战略共同遇到的问题。

如果仅从城或乡，工业或城镇的层面，甚至仅从城乡或“两化”的层面去寻找答案，恐怕都将无功而返。如果说统筹城乡是跳出农村看农村，“两化”互动是跳出城镇看城镇，那么总体战略就是要跳出“两化”看“两化”，跳出城乡看城乡。

总体战略立体拼图涉及城市与农村两大领域，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以及生态文明建设多个方面，构建起一个经济社会全面发展的立体“空间”。按照百度百科对立体拼图的解释，必须按特定顺序拼接零片。如果已完成部分有零片拼装不当，剩下零片就无法继续拼接。对正在接受总体战略轮训的基层干部而言，理清立体拼图各个面之间的相互联系、支撑的关系是他们要上的第一堂必修课——

“两化”为统筹城乡提供物质基础，农村发展必须的资金和项目支持，必须在“两化”中实现；而“两化”只有运用统筹城乡的理念、思路和办法，才能真正互动起来。

在这个意义上讲，拼装总体战略立体拼图的过程就是努力使农民的财产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资产，进而为生产要素在城乡自由流动创造条件的过程，也就是彻底打通城乡一体化发展障碍，构建以城带乡、以工促农、城乡一体体制机制的过程，自然也就是破解 “钱从哪来”、“人往哪去”等难题的过程。

拼装总体战略“立体”拼图，“新型”是拼装的前提。

坚持走新型工业化道路。四川正在努力走出一条创新驱动、绿色低碳、高端切入、开放合作、加速推进的新型工业化道路。眉山抓住天府新区建设的重大机遇，围绕高端产业和产业高端招大引强，新材料、新能源、生物医药等新兴产业迅速崛起。产业园区不仅仅是各类企业扎堆聚集，集中集群集约正在成为各地工业提档升级的共同追求。

坚持走新型城镇化道路。四川正在努力构建区域人口、经济、社会、资源和环境相协调的新型城镇化格局。“十二五”期间，四川省城镇化率不仅将继续加快提升，并且将逐步转向内涵建设轨道，人口就业、经济发展、城市建设、社会保障、居民生活、资源环境等将同步健康快速发展。

立体拼图还有一整套拼装指南。

拼装的根本方法是统筹兼顾：突出“互动”、“统筹”、“协调”的理念，正确处理当前与长远、产业与城市、城镇与农村、经济与社会、开发与保护等发展中的重大关系。

拼装的关键之举是改革突破，消除城乡二元结构体制障碍：农村产权制度改革是突破口，深化户籍制度改革是重点，适度集中居住和适度规模经营是方向，大力发展现代农业是抓手，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发展是目标。

拼装的核心支撑是创新驱动：在理论创新、科技创新、体制创新、管理创新等方面大胆探索和突破，推动发展由主要依靠物质消耗向主要依靠科技进步转变，实现由要素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变。

拼装的主体力量来自群众：改善政府社会管理职能，充分发挥群众主体作用，推动农民自我管理、自我决策、自我监督，逐渐形成一套新型基层治理机制。

百度百科给出的立体拼图的要诀是：先拼出整幅画面中内容相对完整的子画面。

天府新区是全省总体战略“拼图”中的子画面。10月24日，四川省成都天府新区规划建设委员会审查了最新出炉的天府新区成都部分的5个控制性详规及省级有关部门编制的8个专项规划，产业发展、土地利用、综合交通、信息通信基础设施、旅游发展、历史文化保护、绿地系统及水系、生态环境保护等内容的统筹谋划，是目前对总体战略最系统的诠释。

各地也在加紧选择当地立体拼图的子画面。相关部门透露，四川省即将在各个市州全面启动试点工作，集中优势资源全力推动总体战略深入实施。

在这条具有西部特色的科学发展道路上，四川正昂首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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