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有金饭碗,为何却没饭吃

□星文

5月18日,是国际博物馆日。提及博物馆,不少人会先入为主想到“大型”“气派”“豪华”等惯有印象。事实上,还有一种博物馆,没有人山人海的参观者,也没有警卫森严的安保,可能只是一座宅院或者一间屋子,但其中藏品或许价值连城。拥有者不是某个公立机构,而是某个人——这种属于一个人的藏宝库,被称为“非国有博物馆”,也就是俗称的民营博物馆。

近日,网友在微博上发布的一条视频被“刷屏”。视频中显示的是重庆一处类似防空洞的场所,里面古代匾额林立,每一块匾额背后都有耐人寻味的故事。然而这里门可罗雀,没有游人。网友吐槽:在到处人满为患的景点,难得还有这样有底蕴但清静的地方。

这个地方叫“瀚匾园”,其实是重庆一座民营博物馆。如今,在中国各个城市,民营博物馆已成为一道风景。一些城市甚至把这些带着浓郁私人化标签的地方列为旅游热门地。比如成都市大邑县的建川博物馆,就是一座有名的民营博物馆,每天都有游客来此参观。再比如,有着“中国民间博物馆之乡”美誉的昆山锦溪古镇,曾被沈从文喻为“睡梦中的少女”,最多时曾聚集十多座各式各样民营博物馆。截至2016年年底,全国登记注册的博物馆已达4873家,其中非国有博物馆1297家,占到全国博物馆总数的26.6%。

琉璃艺术博物馆、玻璃博物馆、汽车博物馆、昆虫博物馆、紫檀博物馆……民营博物馆所收藏的民俗文物、民间工艺品、动物标本、家具、老相机等国有博物馆长期忽视或无力集中收藏的“老物件”,既丰富了博物馆藏品的概念,也填补了博物馆类型上的空白。对于散落在民间的文博品的搜集、整理、保护和研究,起到了不可忽视的积极作用。民营博物馆多源于个人兴趣,因此藏品主题性更强,收藏的领域“窄而深”。此外,它的参观群体更广泛,与生活的联系更密切,在社会教育作用的发挥上更活泼,因此显得更接地气。

民营博物馆的蓬勃发展,首先得益于2015年施行的《博物馆条例》赋予的“国民”待遇。另一方面,这也是民间收藏热情、地方复兴文化合力产生的结果。自古以来,我国就有“盛世收藏”之说。当民众的热情与地方推动地域、产业、行业文化的规划契合,必然会出现井喷式发展。

此前,民营博物馆一度成为热点,源于一篇名为《少年Ma的奇幻历史漂流之旅》的文章。作者将在河北翼宝斋博物馆的游览见闻在博文里娓娓道来。这座博物馆里的众多赝品令作者“大开眼界”,也“惊叹不已”。最终,这篇引发网友关注与争议的文章让翼宝斋得到的是“撤销注册证,闭馆整顿”的下场。由此也暴露出很多民营博物馆的通病,包括赝品较多、展览量少质低、管理不规范、专业人才匮乏、重建馆轻运营等。很多民营博物馆尚未建立藏品登记、管理制度,专业化程度不高。

同时,由于资金、藏品、人员管理等资源限制,很多民营博物馆面临生存尴尬。大部分民营博物馆因为运营成本压力过大,徘徊在关门的边缘,“以馆养馆”的经营方式对于大部分民营博物馆来说可望而不可及。藏有金饭碗,却饿得没饭吃,这似乎是当下众多民营博物馆的真实生存写照。

不管民营博物馆选择怎样的方式生长,人气最为关键,有了客流量才可能让博物馆真正“活”起来。成都大邑县建川博物馆或许会给人带来一点启示。这座投资数亿元的民间博物馆建有抗战、民俗、艺术品和地震四大系列30余个分馆。如此庞大的投入,怎样谋生?馆长樊建川给出的“法宝”是:做长产业链。将博物馆和旅游业相结合,建了茶铺、文物商店、旅游纪念品商店、餐饮酒店等配套设施,使博物馆有了“造血”功能。如此运转模式带来的收益很快就得到体现,建川博物馆一年的运营成本约2000万元,而产业链带来的收益可以达到数倍。

事实上,国外一些著名博物馆都是私人博物馆。就像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所说,博物馆事业发达的国家,民营博物馆都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其中甚至产生了如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等举世闻名的重要博物馆。不同门类的藏品不仅体现着某种价值乃至价格,而且也是人类文明、社会生活的标本与切片。因此,任何收藏的真正价值体现,均在于向公众开放,这既是一种化私为公的精神境界,也是一个社会的文明水准。民营博物馆群落的发展,既要有政府的支持、社会的关注,还要有社会整体审美的提高作为基础,更要摸索出适合自己的经营之道,这样才有可能让藏品走向大众,才能让我们拥有更完整的历史脉络与文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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