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窗随笔市声

●高豫

市声，是这个城市每天朝夕不可缺少的流动的叫喊声。

闲时，漫步大街小巷。听着小商小贩们南腔北调，有滋有味的叫喊声，不由得勾起了我对市声的追忆……

孩提时代，家居崇庆县（今崇州市）八蜡巷，每天从早到晚除了听到有规律的设置在大街电杆上的崇庆县人民广播站传出的广播节目外，长短不一，时起时落，高中低音俱全的游动叫喊声在年幼的耳朵里不停的回荡着。“有破铜烂铁，鸡毛，鸭毛卖不？”“有烂巾巾，烂棉花卖不？”走街串巷的补锅匠嘴里喊着“补铁锅、补盆盆，补碗不？”“铁哩哒……”的响声不断地从补锅匠手中的铁串板儿上传出。“补缸子、补坛子、磨剪刀、起菜刀。”修补匠高喊着四处游转，招揽生意。卖小吃的推着自己特制的小车，一边走一边叫喊：“豆腐儿，水豆豉，耙胡豆，耙豌豆，油米子花生，五香花生，沙胡豆，葵瓜子，红甘蔗。”“买海椒，买蒜，萝卜干，大头菜。”等等这些小贩们各有各的拖腔和音调，高中低错落别有一番乐趣。还有手提兜兜的小贩在茶馆儿，路边饭店，饮食店进进出出，嘴里不停的叫喊：“卖麻糖，五香糖，贯香糖”，边走边敲着手中的家什，“叮叮当！叮叮当！……”时间长了，年幼无知的小孩儿随着小贩的声音，俏皮地应和着：“叮叮当，卖麻糖，敲得老子心心慌”，稍有知识和经济头脑的大娃儿风趣的说道：“麻糖香，麻糖甜，吃了麻糖才给钱”，“麻糖甜哄我的钱，麻糖酸哄我的衣裳穿。”在茶馆儿内，在滨河路两岸，在农家乐院坝，凡是有休闲意味的地方，“掏耳朵，擦皮鞋”诸多的叫喊声时起时落，传来传去。

一段时间，市声似乎减少了，但每天早中晚还能听到稀少的叫卖声，“辣菜——辣菜！”这是早晨传来的叫卖声：“窝子油糕儿，糖面油糕儿，豌豆油糕儿——热的”这是中午时分传来的叫卖声：“青果——买青果”这是夜幕降临后，在市区传来的叫卖声。这三种声音一直延续着“市声”的生命。

进入八十年代，买小食的，收废品的，以及其它的一些独特的叫买叫卖声，又慢慢儿地在崇州的大街小巷和乡村恢复开来。在市区内由个体户经营的商店和摊铺内，店员们不停的向来往的顾客高喊着：“减价商品，相因货，跳水货，跳楼货。”洋盘点儿的老板用普通话通过音响喇叭不停的播放着：“紧急清仓，疯狂甩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这些声音一喊就是好几年，而每年的叫喊声都是同一主题，只是春夏秋冬商品不一而已。

只要你留意聆听，每天一大早，市区内，社区内，中小学、幼儿园门前，车站，公交站前“豆浆、油条、油糕儿，冻糕叶儿耙，茶叶蛋、黑米稀饭……”应有尽有。“打清油，打黄菜籽油，买米，卖鸡蛋，鸭蛋，买土鸡蛋……”的叫卖声在市区、在城镇，在住宅大院时断时续。只是这些叫卖声与时俱进了，由真人叫卖演变成了顺应时代潮流的无线电晶体管儿小喇叭循环叫喊。收买的东西也更为高档，“收旧电脑，旧打印机，旧洗衣机，旧冰箱，旧彩电，旧空调，旧音响，旧发电机，旧电动机，旧摩托”等中高档电器产品，而这些调调几乎成了当今叫卖的主流曲目。

在悠久的市声中，随着时间的流逝，时代的变迁，不少外地的小商小贩也加入了这个城市“市声”的行列，他们带着具有本地特色的食品和叫卖声也溶进了崇州流动叫喊“大军”的行列之中。“盆盆鸡，竹笋鸡，青椒鸡”这是来自邛崃和青神县的叫卖声；“肥肠血旺，素血旺，红油血旺”这是来自大邑县的声音；“冷锅串串，手提串串，红油鸡脚脚，怪味大头菜”这是来自乐山的声音。“老面馒头，北方馒头”这是来自河南安阳的声音；“山东水饺，北方水饺，手工水饺”这是来自山东曲埠的声音……

市声的变迁，从侧面折射出我们生活质量的不断改善。生活在这里的崇州人，离不开这支韵味独特的“交响乐队"，离不开这有滋有味儿的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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