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一盘“挖藕匠”

本刊记者(中)体验挖藕的艰辛他们双脚深深地插进泥里，躬身垂背，十指深插入淤泥，一根根的莲藕就这样不断地从淤泥里“滑”出来。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他们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脚下渐渐堆起的泥土，还有铁筐中白嫩的莲藕昭示着他们的劳动成果。他们是“挖藕匠”，一群与淤泥打交道的人。12月11日，我在桤泉镇群安村，和挖藕匠们一起，趟冷水，踏淤泥，体会挖藕的艰辛和丰收的喜悦，当了回蹩脚的“挖藕匠”。

不足10米的距离，我走了近5分钟

桤泉镇群安村有着千亩荷塘，与夏日里接天连叶、映日荷花的盛景相比，冬日的荷塘显得很清瘦。浑浊的水面只剩下枯黄的荷梗歪歪斜斜地低垂着，给人破败萧条之感。七八名挖藕匠半弯腰身站在水塘中，正用手不断地翻动着淤泥。

“好不好挖?”我问挖藕匠们。

“将就，泥巴还是很粑和的。”

“水冷不冷?”

“不冷。”见我站在田埂上，一名挖藕匠开玩笑说:“你要不要下来搞一盘嘛。”

“搞一盘哈。”我也来了兴趣，说着就脱掉了鞋袜，挽起了裤脚，穿着从当地农家里借来了一双水靴，走下水田，迈步走向田中央。然而，仅仅踏出几步，我便觉得脚步沉重无比。仔细一看，水靴大半部分都陷在了淤泥里，再深一点水就要灌到水靴里了。再走两步，踩到了刚翻过的淤泥堆里。一只脚很快就陷了进去，水靴就像被粘住了一样，任我怎样用力，就是提不起来。周围的挖藕匠们见我陷入窘境，乐得呵呵直笑。

刚才“怂恿”我下田的王师傅过来扶住我，然后用手将水靴从泥水中硬生生地提了出来。“你没有经验，在田里要绕着走，走没有挖过藕的地方。”他告诉我，“而且最好不要穿水靴，容易焊(音)到。”在他的“教导”下，我干脆打起了光脚板，将裤脚挽到了大腿。再走起来，脚下果然轻松多了。只是，脚底下的淤泥滑溜溜的，要紧紧抠住脚趾才行。当然，还得忍受刺骨的冷水不断地侵蚀小腿的每一寸皮肤。

从田边到田中央，不足10米的距离，我走了近5分钟。裤子上，衣服上也沾满了泥水。

吃藕容易挖藕难，这话我信了

看见一根根藕完整地从挖藕匠们的手里钻出来。我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躬身就在身下的淤泥中刨起来。淤泥似乎真的很粑和，轻轻一挖就翻动了。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我还是没有看见一根藕的影子。正纳闷着，是不是这里根本就没有藕啊，要不要换个地方。见我在“瞎折腾”，王师傅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

“你这样是挖不到藕的，藕一般都长在老土层上。”王师傅说着就给我做起了示范。他先用一副半圆形铁制的专用挖藕工具，把身前淤泥的上面一层刨开抛到一边。在泥水趁机往低洼处涌进的时候，沿着荷梗往下继续挖，再用手沿着露出轮廓的莲藕慢慢扒开硬泥，最后将一节节紧紧相连的莲藕掏出来，一手握住，一手顺着藕节挤掉淤泥，一根莲藕就光鲜鲜地出来了。

原来藕还在淤泥层的下边，怪不得我找不到。

“你来试试。”学着王师傅刚才的样子，我试着用力将手往淤泥层下面插。可刚一用力，就觉得手指生痛。泥土有些硬，还钻满了指甲。“刚开始都是这样，手指痛，多挖几下就可以了，这里面有些技巧。”王师傅说。

在王师傅的指导下，我果然找到了莲藕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扒开泥，准备将其完整取出的时候，又听到“砰”的一声脆响，最后的收获只是几节断藕。

“手插进泥，首先要慢慢摸，摸清楚整段莲藕的走势和长度，区分哪边是头哪边是尾，然后再逐段逐段地清除淤泥，挖藕要有极大的耐心，才能成功取出一段完整的藕。”王师傅对我说。照着王师傅的说法，我试了几次后，果然也成功挖起了四五节长的莲藕了。只是如果没有用手摸到，我还是不能确定任意一处到底有没有莲藕。

“有没有其他的方法能看出来淤泥下面有没有结藕?”我问王师傅。

“当然有。一般长藕的地方淤泥层上都会露出一段小荷芽，有些甚至长出了小荷叶。这就是有藕的标志。不过，要仔细才能看到。”在王师傅的指引下，我见到淤泥层上面还真有许多刚冒出头的小荷叶尖尖。

王师傅是一名老挖藕匠，已经在这行干了10多年。他说，其实挖藕既是技术活，也是体力活，又脏又累又苦，一般人都吃不下这份苦。王师傅向我展示他的手，手指上都是厚厚的茧子和伤痕，指甲四周的缝隙里嵌着一圈永远洗不掉的黑泥。据了解，挖藕匠们每挖一斤藕的报酬是0.4元，每人平均每天可挖出250公斤左右，收入约200元。

在我弯腰站在荷塘中挖藕的近1个小时中，大腿以下部位基本上发麻了，由于要不断地挖泥采藕，劳动量较大，内衣都被汗水浸透。在不停地刨土挖藕后，十指各关节格外酸疼，长时间弯腰作业，也让我感到腰酸背疼。

没有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浪漫，也没有轻舟采莲的诗意，有的只是冰冷的污水和满身的淤泥……以前常听人说“吃藕容易挖藕难”，对于这句话，现在，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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