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3月28日,阳光明媚,风轻云淡。
我们开车从蚌埠启程,去往几百里之外的涡阳——到老子的故里看一看。
涡阳,本是一座普通的县城,因传说老子诞生于此,它便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城池了。穿过两千多年的时空,那延绵不绝的历史,带着哲思之风,向我们扑面而来。涡阳,成了人们心中的向往、追思、景仰之地。
我们一路向西,仿佛是在沿着历史长廊,一步步向老子靠近。
一
说起老子,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史记》记载:老子,“姓李,名耳,字聃。”系春秋末期人,诞生于涡河之北,谷水之畔,即现在的涡阳城北天静宫街道郑店村。他是了不起的先哲,其思想的光辉一直光照千秋,不绝如缕。在全球视野下,他是被公认的中国古代著名思想家、哲学家、道家学派创始人。毫无疑问,他也是一个世界文化名人。据说,老子还是世界百位历史名人之一。而他著述的《道德经》,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曾经做过的统计,《道德经》被翻译成外国文字出版发行,其发行量仅次于《圣经》。
这样,老子的诞生地天静宫,就是我们到涡阳必去的一处庄重之地了。
在涡阳博物馆瞻仰了有关老子及其文化的全部展览后,上午10时,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舒朗心情,我们到达了位于县城西北部的天静宫。
天静宫广场阔大。书着“天下道源”四个大字的牌坊赫然耸立。三月末的阳光,打在身上,很有些暖意。自然会联想到胸怀博大的老子,这空气和阳光里,是否有他老人家辐照而来的文化因子?
游人并不多,或许恰到好处。作为老子出生的静穆之所,并不需要太热闹吧。
拾阶而上,我们走进天静宫正门。
天静宫,又称老子庙。史料表明:天静宫始建于东汉。因立祠祀奉老子,始称老子庙。后来朝代,皆有所修缮。至唐朝,唐太宗来此拜谒,钦赐庙额为“太清宫”。想必是“李姓”之缘由,唐太宗愿与老子“套近乎”,尊老子庙为祖庙。
可惜很不幸,到了清朝末叶至民国时期,天静宫因兵匪劫掠,于战火中,几乎损毁殆尽。但是战火无法更改天静宫遗址。1991年,一次考古挖掘,“老君殿”基址于荒芜的历史尘埃中重见天日。两年后,在几位大德善士的资助下,天静宫得以兴建。
历史的风,在轻柔地飘。当我的脚跨过天静宫厚重的木门坎,我知道,眼前恢弘的楼阁已经与东汉的那座飞檐翘角的庙宇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道”延绵,楼阁之上,精神茂盛,“道义”蓬勃。这就够了。
天静宫偌大的院子,两侧由长廊围成。中间以一条中轴线贯穿。进了高大的“山门”,迎面的就是吉利而干净的“会仙桥”。听说,走过会仙桥,人们便可以得道成仙。这当然是玩笑了,老子大约也不会介意。过了桥,沿着中轴线向前,是灵官殿,老君殿,三清殿。它们,是天静宫里重要的殿堂,是此时的我们心灵的皈依之所。
在天静宫行走,我看见地上的草青了,墙边的树绿了。风静悄悄地吹。阳光里,我蓦然转身,那一树的花全开了。
在这个院子里,我并没有看见老子。而老子无处不在。
二
可以肯定的是,老子也曾经是个孩子。在《道德经》问世之前,老子是默默无声的,老子是肉身的老子。他甚至种过地,砍过柴,放过牛,也未可知。后来,《道德经》横空出世,老子便活在神话和传说里。
我估计老子也不会想到后来发生的这些事。当然,这些事的发生,也无可厚非,甚至值得称道。
关于老子是如何出世的,有几种不同的版本。
有一种说法似乎是真的,还言之凿凿:老子的母亲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怀胎八十一载,终于生下了八十一岁的婴儿,这婴儿一生下来就是白胡子老头,于是起名老子。老子为感谢母亲的孕育之恩,于是写《道德经》时只写了八十一章,以示纪念。
有一种说法很令人神往,说老子出生时,“万鹤翔空,九龙吐水,以浴圣姿,龙出之处,因成九井”。想必这也是真的。漫步于天静宫,我的确看到了一口古井,圆圆的井口,深深的井底,有散着微光的水,泪一般地向我们浮动,于乱草之处,默然活着。他们说,这是九井之一。我相信。
还有一种说法,就简洁而唯美了。说井边有亭,亭边有树,老子就生于树下。因树是李树,故老子姓李,取名李耳。或许这也是真的。曾记否?有一种水果叫李子,为了尊敬老子,老子故乡善良的后人们,都把李子叫辉子了。至于老子为什么不叫李子,而叫老子,难道老子姓“老”吗?非也!《礼记·曾子问》云:老子也称老聃,因“坐而皓首,故称老子。”又有史料云:“老子老而隐,故称老子。”
总之,传说越来越瑰丽。
美,总是美好的。美,让人感激,让人温暖。
老子于是活在神话里,活得失真而孤单,以至于我们都淡忘了生之本源,忘记了如果老子真有其人,而不是对于几个圣者的综合命名,他也曾经以人的形态存在过。
美好的传说,是对匮乏的史料资源的叛逆,是对未来的铺垫和想象。写了《道德经》的老子,因《道德经》的“不朽”,后来更是被簇拥到不朽的神仙高度,成为了永恒。他早已不是凡身。出入于道教,他被尊为始祖,并成了神话里炼丹的太上老君。
老子是不死的。我相信。
老子究竟是怎么出生的,没有人会弄明白了。司马迁都不知道。
在井边,我足足站了几分钟。我一边揣摩着这口古井的时间厚度,一边以一个草民的心态,在试图还原老子初生时的情状。我估计,老子的母亲,应该跟我们的母亲差不多;老子问世时,应该也跟我们的孩子问世差不多。他和母亲以及大地万物相连着的那根脐带也是带着鲜活的血的。然后,母亲把一块薄薄的铁器放在火上消毒,然后剪断那根脐带。老子就这样降生了。再然后呢,母亲用井水为孩子、也为自己擦身,或许,旁边有树,树上有鸟鸣……
后来,老子真的老了。他骑着牛,跟他遇见的人说话,后来就有了《道德经》。
我这么想着,便觉得老子真有点像个老人了。
三
沿着石阶,我走进老君殿。
老君殿肃穆庄严。我的表情也肃穆庄严。
老君殿是天静宫的主殿。据说是按照道教祖庭的规模及宋代规制修建。九脊重檐,堪称道观第一殿。
我本来是有很多话想说的。此时,面对老子,我竟然一时无语。我不知道还要再登上多少级台阶,才有可能与神圣的老子达成“对话”?我们对于老子是熟悉还是陌生?
老子的铜像巍然屹立。作为俗人,我感受到了我和老子之间有一种永难突破的遥远而又亲近的距离感。老子的两边站着尹喜和东华帝君。对于东华帝君,我知之甚少,但是尹喜,他好像出身“草根”吧,是我熟悉并且喜欢的人。他就如这三月一缕淡淡的阳光,从澄明的天空俯冲下来,落在殿堂内我凄凉的肩头,让我感到了一丝舒心的温暖。
有关尹喜和老子的故事,是比较人性化的。那日,和往常一样,尹喜作为函谷关的关令,在关口守关。不期然地,天空彩虹粲然,紫气弥漫起来。尹喜知道,一定是有圣人要大驾光临了。尹喜的判断是对的。当他匍匐在地,长跪恭迎的时候,一个老者在他面前现身了。这老者便是骑着青牛的老子。
拜见老子后,尹喜诚心挽留,恳请教诲,老子见这“孺子可教”,便不再谢绝,在函谷关歇息下来。这个当年的“周守藏室之史”,便与尹喜坐而论道,后来才有了洋洋五千言的《道德经》。该经书经由尹喜传诸后代,至庄子时,老子的思想便蔚然成风。庄子也因此与老子并称为老庄,而《道德经》,早已被膜拜为“万经之王”。
故事很温和。但是《道德经》终究是不是这样来的,在没有实际证据的支撑下,这可能又是一个“合理推定”。这也不重要。总之,《道德经》确实是一个伟大的存在。这就够了。
现在,我看着老子和尹喜他们。他们并立着,如师徒,如父子,如兄弟,也如战友。默然。静立。一切都交付给了时间。这个很好。
《道德经》之后,老子骑着青牛出关而去,不知所终。而尹喜感念师恩,将自己的尸骨葬在了尊师的故里。
这个不是传说。天静宫向东约两公里处,确有尹喜墓。但是作为故事,这故事的结局是不是有点荒凉?
老子的“不知所终”,为人们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悬念。这个主张“人之道,为而不争”的老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两千五百多年后,人们为了他的“故里之争”,竟然争了二十多年!
是的。都有证据。一方是河南鹿邑;一方是安徽涡阳。为一个历史名人故里的所在地求证和确权,这事情的本身是功德无量的。
涡阳有天静宫(中太清宫),九龙井,古流星坛,尹喜墓;鹿邑有太清宫,老君台,也有九龙井。老子的故里究竟在哪里?争论双方都有足够证据(文物古迹和历史文化),是各不相让的。争论一直持续着,很不好意思的是,后来的争论,演变成了争吵,网上的争论,甚至是恶语相向,几乎变成了恶战。这种对立,居然对立了二十年!
味道从此改变。老子若是地下有知,他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们为什么要这般争论不休?不能不让人琢磨:这种争论,是有历史学意义,还是有经济学价值?
事实上,如果让视野更开阔一些,我们会发现,鹿邑和涡阳分布于涡河两岸,同在道家文化发祥地范畴内,两地直线距离不足一百公里。在古代,这两处地点会不会合二为一,只有一个地名,而老子的故里就在这里,根本不需要你来争论?
这当然是一种推想。如果我们把这种推想认定为史实,又会怎样?
其实,老子的故里又何止这两处?老子所至,皆为故里。老子是无形的,所以他的故里也是无形的。如果说确实需要确定一个故里,那么,老子的故里在华夏,在神州,在天地之间,在《道德经》里,在人心里。
就像这部不朽的《德道经》,阐述天地大道,至深至玄,又至简至美。是中华文化瑰宝,又属于世界,没有“故里”。
从天静宫出来,已是中午。看看太阳,太阳在天上照着,地上的阳光便格外和煦。有风吹过。在风里,我听到清纯的童音传过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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