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的“傀儡艺术”

张新闻在表演皮影戏《白蛇传》张新闻在制作皮影

“三尺白布作戏台，一笑还从掌握来；有时明月灯光下，道情一曲唱开怀。”一块白布就是舞台，尺把长的“小皮人”就是演员。灯光穿过皮影，在画布的另一面，映现出栩栩如生的世间百态。皮影戏，旧称“影子戏”或“灯影戏”，是一种用灯光照射兽皮或纸板做成的人物剪影以表演故事的民间戏剧。表演时，艺人们在白色幕布后面，一边操纵戏曲人物，一边用当地流行的曲调唱述故事，同时配以打击乐器和弦乐，有浓厚的乡土气息。皮影戏属于傀儡艺术，皮影又是一种地道的工艺品。亳州皮影戏根据当地的人文地理，风俗民情，逐渐成为亳州的地方文化，演出剧目大多以历史题材改编或移植，大戏情节扣人，小戏生活气息浓郁，非常接近本土，深受黄淮一带老百姓的青睐，有着“拉魂影”美誉。

疫情后的首场演出

“人生在世天下游，天下美景数杭州。山有青松水又秀，湖水滔滔昼夜流……”4月3日晚，市区华祖庵景区里，亳州皮影戏剧团团长张新闻正在表演清音《白蛇传》。仰头、挥袖、抬腿、上座，一个个影人动作娴熟流畅；翻身、追逐、摇手、对话，一个个生动活泼的人物呼之欲出。在张新闻和伙伴们的操控下，单薄的皮影立刻出神入化，皮影人偶跳跃晃动，和疏落高矮的观众身影交错重叠，张新闻娴熟的唱腔也随之氤氲在暗夜中。

由于疫情的缘故，张新闻和他的皮影戏剧团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公开演出了。“之前预约的演出都推掉了，我天天都很着急。”最近亳州市在华祖庵和道德中宫举行的“花神夜游会”，邀请了张新闻的剧团参加演出，每个周末都能为大家表演皮影戏，这让他兴奋不已。

从小痴迷皮影技艺

张新闻家在谯城区观堂镇观堂村，今年21岁，是一名准“00后”，也是亳州皮影戏第六代代表性传承人。打记事起，他就跟皮影戏开始打交道了。在张新闻的记忆中，少年时代的他，每每傍晚时分，总爱拿着半透明的皮影人偶，对着夕阳，痴痴地看。黄昏的余晖，把色彩和温暖涂满了人偶全身，仿佛为人偶注入了生命，使其鲜活灵动起来，“他是谁，他是哪个年代的，他都干了什么事情……”这样的想法，常常让他久久地陷入沉思当中。

“我家的皮影戏手艺，是从我五辈太爷逃荒到亳州后开始的，到现在已有100多年了。”张新闻说，在他爷爷以及更早的几代，都是靠演出皮影戏谋生，但是从父辈那一代，人们都出去打工挣钱，皮影戏渐渐被荒废了。张新闻从小跟着爷爷玩皮影和学唱戏，12岁时，他开始真正学着雕刻、制作皮影，学习演唱、操作。但父母不同意他从事这个行当，“父母很反对我学习这门祖上讨饭的手艺，毁掉了很多皮影以及表演设备，他们认为干这个没前途，又挣不到钱。”说到那些被毁掉的老物件，张新闻直掉眼泪。在家里不能做皮影，他就在学校里做，好在有一位老师很支持他的做法，一直鼓励他坚持下去。

他不放弃的精神最终打动了家人，并得到了家人的支持。为了提高皮影戏水平，2016年，张新闻独自一人到甘肃庆阳市学习皮影戏，从甘肃回来后，在有关部门的关注和支持下，他把身边热爱皮影的朋友和老艺人们集中到一起组成戏班，还自费购置了一些设备，学习剧本戏目，成立了亳州皮影戏剧团，让这个沉寂了数十年的表演艺术再次回到人们的文化娱乐生活中。“恢复后的第一场演出是在亳州市博物馆进行的，观众特别多，大家看到年轻人在表演这种古老的戏种，反应很热烈。”第一次演出就受到了大家的喜爱和好评，这给张新闻增添了很大信心。

期待非遗发扬光大

张新闻的皮影戏剧团平时演出的剧目有《彭雪枫卖马》、《打涡阳》、《老子成仙》等等，主题内容多是讴歌正义、鞭挞邪恶，充分表现出皖北人民的爱憎，具有典型的地域特征，蕴藏着皖北文化深厚历史背景。凭借细致入微的表演，配合音乐和鼓点，艺人们将一个个“影人”演得有血有肉、特色鲜明。张新闻认为，皮影戏是动静相得的艺术，它以声形相貌考验着幕后的每一个手艺人。

皮影戏还是一种工艺品，闲暇时，张新闻就不停地制作皮影，开发具有收藏价值的亳州文化历史人物皮影旅游纪念品。因为皮影的材质是风干后的兽皮，所以制作起来并不轻松，要经过选料、雕刻、上色、缝缀、涂漆等十几道工序，手眼心法都要跟上。

除了四处联系演出之外，张新闻还在快手等网络平台进行直播，吸引更多的人观看。据张新闻介绍，如今在亳州表演皮影戏的，只有他们这一个剧团，甚至周边的阜阳、商丘等地也没有皮影戏从业者。虽然他的剧团有十来个人，但是并不固定，有几个成员只是兼职参加演出，所以要把皮影戏发扬光大并不容易。

“有一次在外地演出时，有人出五十万，要买走我的戏以及所有的设备，被我一口回绝了。”张新闻表示，皮影戏代表着亳州的文化，卖给别人会落下骂名，虽然前路艰难，但自己一定会把皮影文化传承下去，让皮影戏在亳州文化史上留下美好的一页。

（记者路振杰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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