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亚夫
子曰:不时,不食。草木通灵,相人不远。食物有时节,饮食有时序。到了春分,百草竞秀,百花争妍。此时,秀色可餐不再只是一种修辞,而是一场口舌生津的饕餮盛宴。
春分吃春菜,是传承千年的食谱。剃了龙头,鸿运当头;吃了春菜,开胃开运。
最初,春菜并非泛指春天的菜,而是特指野苋菜。苋菜的确“人如其名”,茎叶高大圆润,在一众草间,鹤立鸡群,望一眼就记住了。苋,见于草。还有另一种诠释,食用苋菜籽后,目明心亮。想来,仓颉造“苋”字时,唇齿和眉眼间一定漫溢、摇曳着苋菜的美色。
野苋菜叶青梗赤花黄根白子黑,也唤作五行草。看吧!熬过冬,无论缺啥,吃苋菜都活色生香,大补。在我老家,它有个耐人寻味的名字,“又有菜”。掐掉菜头,过几日,它又会生出新头……这就是乡人所谓的“又有”吧?也契合了年年有余的素净味蕾和期望。
王磐为之鸣不平,“野苋菜,生何少,尽日采来充一饱,城中赤苋美且肥,一钱一束贱如草。”如今,它身价是高了,但城乡都少了影踪。春菜的名号,也被诸菜轮番称制。
冬去春来,一阳复始。有“起阳草”之称的韭菜,号称“春天第一菜”,也在情理之中了。
韭菜之美,人神共知。《诗经·豳风》说: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韭和羊一样,都成了供(贡)品。《礼记》补充说,“韭以卵”——韭菜炒蛋。文惠太子问周颙,什么蔬菜最美味?周颙咂咂嘴答:春初早韭,秋末晚菘。韭菜美,春韭尤甚。杜甫偶遇旧友,也是倾其所有,“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在韭菜加持下,两人一气干了十杯,十觞亦不醉。
“春天第一菜”的桂冠亦有帝王加持。老家亳州有一个传说,刘秀落难时,受益于“救菜”。登临大统后,他就御赐“韮”字,“救菜”改名为“韮菜”。或许吧,为彰显特殊地位,后人把草字头去掉,韮菜也摆脱令人诟病的“懒人菜”草根形象,成为今日的韭菜。
但若论流量,荠菜比韭菜更具吸粉能力,可谓野菜界名副其实的“网红一姐”。
在或蒸或炖前,先见识一下荠菜的粉丝。苏东坡,“时绕麦田求野荠,强为僧舍煮山羹”;辛弃疾,“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范仲淹,“陶家瓮内,腌成碧绿青黄;措大口中,嚼出宫商角徵”;陆放翁,“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菜勿忘归”……有宋一朝的豪放派热血大咖,尽拜倒于荠菜的草裙下,更别提柳永、秦观、李清照等婉约派们了。
难怪王磐感慨:“荠菜儿,年年有,采之一二遗八九。本年才出土眼里,挑菜人来不断手。当今狼藉已不胜,安得花开三月三?”与今之网购“断手党”比,古人也毫不逊色!
一个作家说:人间草木从春始,而世间种种美好,也都是从春开始。这些美好,就像苋菜、韭菜和荠菜,或香椿芽、马兰头和黄花郎……从眉眼到舌尖,生动具体,色泽味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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