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父以节的夏侯令女 ◎杨本科

乾隆版的《亳州志》当中有一个章节叫“贞节”，在其他版本中也叫“列女”或者“贞女”“烈妇”，专门用来记载封建价值观下一些坚守“贞操”的女性。她们的一些操行，在提倡“男女平等”的今天看来，是不可思议的，甚至是愚蠢的。但是，仍然有人叫嚣“贞操是女孩子最好的嫁妆”，故从《亳州志》中摘取一二极端事件，让人们再一次深刻地反思过去那种残害女性的价值观。

曹魏时期，夏侯文宁的女儿夏侯令女嫁给了曹文叔，不巧，曹文叔英年早逝。服丧期满后，夏侯令女怕自己因为年轻且无子嗣，家里人会让自己改嫁，于是就剪断了自己的头发守护女节。果不其然，后来家里人要让她改嫁，她听说了消息以后，就剪了自己的两只耳朵。

此后，夏侯令女起居行动都听丈夫堂兄曹爽的，曹爽被司马懿诛杀后，曹家人就死光了，她的叔父写信给曹家，要断绝这份婚姻关系，强迫她回家。当时她的父亲夏侯文宁在梁国官至丞相，可怜自己的女儿年少守节，曹氏家族也没有别的人了，也知道她的决心，就让人稍稍暗示了她一下。她且哭且叹说：“好吧，都听你们的吧。”家里面的人以为她有点动摇，对她防备得稍稍松懈了一点。不料夏侯令女又割掉了自己的鼻子，蒙头睡觉。母亲喊她，她不回应，就掀开被窝看了看，血流满床，一家人惊惶不安。去看她的人都感到十分辛酸。有人跟夏侯令女说，人生在世，不过是纤弱野草上的一粒浮尘，何苦这么难为自己？并且曹家人已经死光了，你守在他们家给谁看啊？

夏侯令女说，我曾听说有仁人之心的人不会因为盛衰而改变气节，义士也不会因存亡而改变心志。曹家兴盛之时，我尚要守节，何况如今没落了，我怎么能抛弃曹家？那种忘恩负义的行为，我岂能这样做？司马懿听说以后十分感动，特别恩准夏侯令女可以过继一个孩子当做曹氏的后人。

后人给了夏侯令女很高的评价，罗贯中在《三国演义》中写道：“后人有诗曰：‘弱草微尘尽达观，夏侯有女义如山。丈夫不及裙钗节，自顾须眉亦汗颜。’”李渔说；“夏侯女辞父以节，而同此决烈之言。不意当日有此奇女子也。”

夏侯令女去世后，亳州人在东城门外给她立了祠堂，这是一种社会认同，反映了当时人的群体价值观。

一千多年以后，亳州有一个廪生叫毛继，毛继英年早逝，那一年他的妻子才十八岁，守丧期间，她每天都盖着毛继的衣服。四十年不出闺阁，伤心欲绝，哭瞎双眼。她去世后，巡按为了表彰她的贞行，允许把她附祀在夏侯令女的祠堂里。换句话说，夏侯令女的祠堂，在亳州这块地上矗立了至少一千多年。

《亳州志》当中还有大量夫死殉情以及“欲殉不得，矢志守节”的义烈、节烈女性。柏杨说，“夏侯女士坚贞壮烈的行为，怀着何等高尚的情操，上惊天地，下泣鬼神。然而，一个妇女，为了自主，竟要付出如此可怖的代价，不禁一哭。为她的坚强哭，也为传统文化中占中国人口一半的妇女们的命运哭。”她们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这种价值观绝不应该沉渣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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