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雪的书

这个冬天，有一种念想在我的脑海，雪没下的时候，得买几本书等着。我有一种阅读习惯，在雪落的时候，一个人在窗前，望着窗外窸窸窣窣的雪发一会呆，然后沉浸在书页之中，看累了，再瞅窗外的雪，不觉已把花盆覆盖完毕。

雪是能激发乡愁的。今冬，读深圳作家王国华的书《深圳街巷志》，我一口气看掉60余页。王国华原来在东北的一家城市晚报做副刊部主任，40岁以前，他觉得人生不能这么混沌过下去，他要出去闯一把，于是把简历投向了深圳。一个人坐飞机到深圳来应聘，最后，阔别了自己工作了十余年的城市，告别妻女来到了深圳。一个人的生活，凡事都要自己干，先前那些妻子能帮他做的事情，摆在眼前的时候，都要自己来。辛苦工作，加班加点，融入当地作协圈子，不得已的应酬，不期而至的心脏病……看得我异常感动。好在他总算成功融入了深圳，如今已气定神闲地在深圳工作、生活，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深圳土著。我在阅读王国华写的这本《深圳街巷志》的时候，窗外落雪，凭栏而看，总感觉书里书外都是王国华的乡愁，也让我想起离家多年的求学时光。

我从23岁外出求学，一开始也没有觉得故乡有什么，出走以后再回来，才发觉是自己任性了，重回故乡，工作了11年之后，才发现自己所生活了30余年的故乡，自己并不了解。我利用工作之机，像王国华一样，走一走每一条街巷，在日常逗留的场景逗留，在老街深处发呆，在一座水塔下凝望……我才发觉自己像是一个异乡人。太多人之于故乡，都浮在“腠理”式的解读里，没有潜入故乡深处来用目光和心灵深耕。我在“深耕”之后，也写了一本关于故乡的书，只可惜没有取名《亳州街巷志》，取了一个俗气的名字——《古城亳州的街巷芳华》，没办法，我得肉麻一把，以告诫自己，耳鬓厮磨的故乡，我并不全然了解，甚至可以说是不怎么了解。

想起二OO八年，我去四川，在遂宁一条街巷发呆的时候，从一位文友那里得知，那里的人已经有多年没有见过落雪。那一刻，我虽然来自一样的四五线城市，却有一种异常的自豪感。我的故乡四季分明，风花雪月，一样不差，都被我完整消磨过。那一刻，我反倒觉得，很多人在故乡，也是有乡愁的。我问文友，作为一名诗人，你是怎样写雪？他说，从书里来读，来了解。我瞬间愣住，脑海里浮现这样的场景，翻开一本书，扑面的风雪就涌了出来。我没有问文友读的是怎样一本或一些书，总之，这些书是裹挟着粉妆玉砌的使命来填补一个人的空白的。

所以，冬天来的时候，的确需要几本等雪的书，眼前的雪是眼前的故乡，书里的雪是书香里的故乡，即便是书籍和雪不沾边也没有关系，我们就在书香里读一缕心香。◎李丹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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