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得有一株饱满的麦子 ——记全国劳模谭现祥（四）

◎杨秋

(上接11月5日14版)

一口气说这么多，张丽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不用笔者再催，又讲了下去。

“我立即打现祥电话。‘不干了，你回来。咱不能为了种地，把命搭上。’你不知道这个人多犟，从医院打好石膏，人家又去了，让兄弟开车拉着他。老师看他这样，啥都没说，来了。”

通过张丽的讲述，笔者感觉这段淤堵如果今天不疏通，它将一直是张丽的心结，说透了，她的情绪也就平静了下来。

“人家种地是种地，谭现祥种地是拼命。去年秋天犁地晒垡，他不歇气直干一上午，从旋耕机上下来，俩腿不当家，一脚踩空，脚踝骨骨折了。脚上打着石膏，拄着拐也不闲着。你看看他的俩眼，圆圈都是紫的，天天熬。”

其实，在这一段跟踪采访的过程中，笔者就发现谭现祥，两眼周围又黑又紫，这是严重睡眠不足造成的。按说三四十岁的年纪正是生龙活虎的时候，对于练体育出身的谭现祥应该表现出满身的朝气与活力才对。笔者深深感受到，真是“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听到大家说他的眼睛，谭现祥很无奈地挠挠头。他说：“没办法，需要操心的事太多。就刚开始租地那会儿作的难，两天两夜也说不完。地在那荒着也不肯租给我，说我糊弄空，怕我把地给卖了。讲政策，听不懂；说前景，不相信；谈流转，说胡扯。只好请镇分管农业的干部带着我，一家一家地磨，169亩地用了三个多月才谈妥。最后到谯城区农业局，先交上租金，再签字，立合同。从2007年开始起步，投了近200万元，连土地租金带搭塑料大棚。刚搭好，气还没喘匀，下大雪了，那场雪真要命，铺天盖地，不容商量。塑料大棚不抗雪、不负重，‘咯喳、轰隆’塌一棚，四十多棚都压塌完。那竹竿‘咯喳’断裂声，一下一下都扎在我心上，带着刺。直到现在，我不能听见那声。”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谭现祥讲述，根本是无法想象那场暴雪，给谭现祥造成多大的心理伤害。在谭现祥讲述的过程中，周围的工人，都红了眼圈。

谭现祥用手揉了揉眼，接着说：“从一落雪，我就开始往下扫、扒，从下午一直扒到夜里一点多。天太冷，也不好意思再请人，基地离村庄远。我的两条腿、俩胳膊冻得都是冰碴子，一动‘呼啦啦’直响，都不当家了。扒着这棚，砸毁那棚，扒着那棚，砸毁这棚。眼看着四十多个大棚‘呼啦啦、轰隆隆’，变成一堆堆烂雪碎竹，心里疼啊！”

说到这里，谭现祥捂紧了脸，哽咽了。这种切肤之痛，伴着他的诉说，慢慢地浸入内心。有几个人的眼泪流了下来，笔者也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酸痛。

许久，谭现祥抬起头，接着说：“刚睡下，我的手机响了，是外出打工的苏心远和谭纪宝打来的。说他们四个人带了十多万，才到亳州，不敢包车，怕不安全，让我开车接一下。我强打精神，冒着大雪把他们接回来，到家已经是四点多了。天明就是年二十九。我倒头睡两天，没吃没喝。镇里芮书记知道了这件事，对我说‘现祥，没事，你要愿意干，政府是你坚强的后盾’。听了这一句话，我的眼泪呼一下出来了。大年初一，我请把子香，端碗饺子（南院送的）下了地。我把香插到大地上，对正南磕仨头，起身就去商丘进货。人家不卖，我初二又去，人家看我真心想买，卖给我了。不过价钱比平时高好多，我也顾不上这些，只想着趁人得闲赶快把大棚立起来。从初二到初六，竹竿、铁条、水泥、砖都备齐了。又请人扎棚。过年闲劳力多，到正月二十，四十个大棚又立起来了。要干，我就得干好！”

听了这些诉说，笔者对谭现祥充满敬佩之情。这是一位思维活跃、不怕吃苦、脚踏实地干实事的人。

那些一直站在身后，听笔者采访的工人，也纷纷开口说话。

徐桂芝大娘说：“现祥这孩子好，一说三笑。一天到晚大（大娘）长大短的，一回也没给俺摆过谱。还仁义，再难，一分钱不少俺的。”

“俺享现祥的福噢。天天薅薅草，打打杈，晾晾棚，好些人一块有说有笑，还热闹。一天管两顿饭，吃过喝过还给五十块钱，弄啥去。要不来这，一天到晚来牌，坐一身毛病。”56岁的大娘韩德云这样说。

“啥他的我的，从这个瓜果蔬菜合作社开始，我就在这干。棚子压塌了，现祥心疼地哭，我也掉泪儿。他心疼棚，我心疼他。在一块马上十年了，给自己的孩子一样。”64岁的芮大爷这样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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