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州有条仙翁路，笑问仙翁他是谁 ◎李景彪

欧修阳

编者按：亳州素有“三朝古都”的美誉，自商汤建都，距今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璀璨的文化长河中孕育了大量的风流人物，载入中国《历史名人大辞典》的有近百人。道教鼻祖老子、神医华佗、一代枭雄曹操、希夷先生陈抟、悯农诗人李绅等历史名人都是亳州人，还有一些历史名人曾与亳州有着短暂却不浅的缘分，或在这里做过官，或在这里游历过……这些都丰富了亳州的文化内涵，增加了亳州的厚重历史，提升了亳州的文化气质。

历史故事精彩纷呈，历史人物各色各异，随手翻开亳州厚重历史的一页，都会是一个可读、耐读的篇章，从本期开始，本报特推出“亳史漫笔”栏目，书写亳州历史上的那些事儿，让我们重温亳史，品读不一样的亳州。

亳州高新区有一条南北主干路“仙翁路”，外地的游客来亳州旅游观光，一厢情愿地把它称为“老子路”，认为亳州是老子的故乡，仙翁即是老子。经常有热情好客的主人介绍说，这是一条神仙路，仙翁是传说中的寿星，又叫南极仙翁，和“福、禄”一起合称“福、禄、寿”三星，亳州是闻名天下的药都，这条路喻示着长寿，又代表尊老敬老。

主人的介绍，获得一片掌声和喝彩。其实，仙翁路与老子没有关联，更与“三星”说差之甚远，它是一条纪念欧阳修的路，或曰“欧阳修路”。

公元1067年（治平四年）三月，被誉为北宋文坛盟主，“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以观文殿学士转刑部尚书的头衔，出知亳州。仕途的失意，对政敌的无可奈何，让他思想上充满疑虑沮丧、心灰意懒。《梦中作》表现了这种心情，“夜凉吹笛千山月，路暗迷人百种花。棋罢不知人换世，酒阑无奈客思家。”到任后，亳州风物之美出乎他的意料，白醪酒嫩，红枣香甜，田园风光令他陶醉。当年秋天，他在《群斋书事寄子履》一诗中喜悦地写道：“使君居处似山中，吏散焚香一室空。雨过紫苔惟鸟迹，夜凉苍桧起天风。白醪酒嫩迎秋熟，红棘林繁喜岁岂。寄语瀛洲未归客，醉翁今已作仙翁。”

北宋时，亳州辖谯、鹿邑、城父、卫真、蒙城、永城、酂七县，可能是身处老子故里，加上物美岁丰，来到亳州知州任上，欧阳修情不自禁地把自己改成为仙翁。在滁州任太守时，欧阳修写下了脍炙人口的名篇《醉翁亭记》，把自己称为醉翁，其中珍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更是流韵千古。可以说从醉翁到仙翁的转换，是他到亳州后真实情感的流露，从中可窥他当时心情的愉悦。政治上遭受排挤的苦恼，生活中遭小人陷构的不快，一扫而空。

欧公在赴亳州上任的途中，办了一件私事，他专门向皇上请示，便道途经颍州，把在颍州的旧居修葺一新，为以后的解甲归田做好准备。此前，他在颍州做了一年半太守，西湖景色让他流连忘返，曾经写下系列《采桑子》盛赞，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从亳州归仕后，隐居颍州。从未到过亳州的欧阳修，没想到涡河两岸的风景让他耳目一新：老子故里，旧都名邦；南北通衢，商业繁华；物产丰饶，民风淳朴。这让他颇感意外，他仿佛来到了仙乡。

颍亳相望乐未央，吾州仍得治仙乡。

梦回枕上黄粱熟，身在壶中白日长。

每恨老年才已尽，怕逢诗敌力难当。

知君欲别西湖去，乞我桥南菡萏香。

来到亳州的欧公，很快融入了亳州、爱上了亳州，说知亳州是身处“仙乡”，当年的醉翁，如今变成“仙翁”。欧公晚年政见不同流俗，连遭排挤，又遇小人诬陷诽谤，导致体弱多病，饱经沧桑的欧公急需归隐。亳州平原风光，帆影连片，药香醉醇，把酒烹茶，使欧阳修疲惫的身心获得急需的安宁、休憩。

欧阳修中年就经常为目疾所苦，眼目昏暗，晚年又得了消渴症（也就是现在的糖尿病），心神俱疲，力不能支。所以晚年他多次要求解甲归田，公元1068年（熙宁元年）春天，欧阳修在《亳州乞致仕第一表》向皇上陈述病况，请求宋神宗“俯从人欲，许还官政，俾返田庐”，皇帝不允，他又写了《亳州乞致仕第二札子》，陈述自己“旧苦愈增，上渴下淋”“犬马之瘦，理无复壮”，再次申请告老还乡。

在亳期间，已是花甲之年的欧阳修身体非常羸弱，患有严重的眼疾、足疾、糖尿病等多种疾病。加上谣言和政治打压，身心俱疲，所以多次上奏卸职，当年“挥毫万字，一饮千钟”的豪情不复存在。但亳州宜人的环境，浓郁的药香，老庄文化的氛围，适合他治病养老，利于修复他的健康。

在亳期间，欧阳修的思想更趋豁达淡定、圆融通透，为政更加遵循清静无为、平易简约，艺术创作风格心道合一、自然、质朴、醇厚，达到了紧贴现实、返璞归真，彻底完成了由“入世”到“出世”的转变。这可从他在亳州写的一系列诗篇中反映出来，如《涡河龙潭》“碧潭风定影涵虚，神物中藏岸一枯。一夜四郊春雨足，却来闲卧养明珠”；《七言二首答黎教授》“共坐栏边日欲斜，更将金蕊泛流霞。欲知趋老延龄药，百草枯时始见花。”；此外，《游太清宫出城马上口占》《太清宫烧香》等都写得闲适恬淡、韵味悠远，反映出清静无为的道家思想。

从中年到晚年，欧阳修以通达的文学见解，恢弘的大家气度，掣旗前行，力矫往昔卑弱萎靡的文风，荡涤以怪癖艰涩为美的“太学体”顽疾，把北宋诗文引入不拘一格的现实主义健康大路，形成宋诗散文化、议论化的独特风格。公元1068年（熙宁元年）八月，转兵部尚书，改知青州，九月正式就任，在亳州约一年半时间。

欧阳修在亳期间，为政宽简，采取无为而治，体现了老子治大国如烹小鲜之思想，让百姓过得轻松自在，深得百姓爱戴。元朝，为纪念欧阳修，在他停舟写诗的涡河龙潭岸边建有“欧公亭”，由于涡河水泛滥侵蚀，加上历次战火，早已湮没。在亳州期间，写成《濮议》和《归田录》。《归田录》以自身的亲身历见，记录了朝廷旧事和官场琐闻，史料详实，是研究欧阳修当时的思想和北宋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状况的重要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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