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警服 □朱玉房

那是个炎热夏天的中午。

当我们骑着自行车赶到现场时,那间扒扒房门口,已有许多顶着烈日看热闹的居民。弯腰钻进屋内,破乱的房间内,一股浓烈的霉味和血腥味直冲鼻子。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蜷躺着一位男性老者,全身仅有一件裤头遮羞,头上插了一把菜刀,鲜血顺着刀刃流淌,脖子上、身上不少血,老人身下的水泥地上也有不少血。老人痛苦地呻吟着。

“赶紧救人!”

几十年前,我在派出所上班,当时还没有急救电话“120”。即使有,那条狭窄的巷子,车辆也开不进来。一听说救人,不少看热闹的人条件反射般地往后闪了闪,仿佛那二个字带着血污,会溅到他们身上一样。一位热心的阿姨说,“你们等下”。说完,赶紧往外跑,不一会儿,热心阿姨推来了一辆三轮车。

受伤老人比较瘦,可要把他从地上挪到车上,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个人抱上去,可是老人头上还插着一把刀,万一不小心碰到了,会造成二次伤害。出警的只有我们两个人,都去抬了,就没有人扶三轮车。热心阿姨又站了出来,说,“你们抬,我来扶车。”

和我一起的队员自告奋勇地去蹬车。我坐在三轮车车沿上,老人靠在我腿上,我小心地扶着他。一路颠簸,老人痛苦地呻吟着……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快,快,快到医院,把老人救活。

路上,一股热乎乎的东西,顺着我的肚皮,慢慢地流到我身上,我知道,这是老人的血,浸透了我的警服。

谢天谢地,经医生检查,老人生命无恙,只是急需手术。安排好相关事项,队员留下来看护老人,我骑上那辆三轮车,急匆匆地往回赶,洗车、还车,更主要的事,要调查走访,带血的警服也没有时间去更换。

事情很快就调查清楚了:犯罪嫌疑人陆某,蒙城人,在蚌埠以收废品为生,与受伤老人同为一个院子的租客,也是赌友。陆某推牌九输钱了,身上的钱输完了,还欠老人10块钱。老人天天上门讨要。案发当天,老人又上门讨要,两人没谈妥,正在做饭的陆某,顺手举起菜刀砍向老人……

陆某属于激情犯罪,这类犯罪是没有任何征兆的。考虑到陆某出逃时身上没有钱,极有可能先回家拿钱,然后潜逃。向单位领导汇报后,我赶到派出所,通知住在单位附近的同事,大家都来不及吃午饭,赶去陆某老家。

考虑到外地口音,贸然地开车进村,可能会引起村里人的警惕,万一泄露了消息,我们白跑一趟不说,再想抓嫌疑人就难了,我们请了当地派出所负责人帮忙。当地的同行看着我满身是血,都很担心。听了事情的经过,他们理解地点点头说,对于警察来说,这是家常便饭。

我们后来得到消息,当地派出所民警赶到陆某家时,陆某还未到家,没等多久,陆某果然回家了。

连夜押解陆某回蚌埠,连夜审讯,连夜办理相关手续,等到天快亮时,我们才得以休息。考虑到自己还穿着血衣,又赶紧骑自行车回家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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