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寺商文化信物 □张真

尉迟寺遗址出土的大口尊上的刻符 尉迟寺遗址出土的七角镂空器 尉迟寺遗址出土的鸟形神器 蒙城连山堂根据尉迟寺商文化信物创作的剪纸《商源》

蒙城尉迟寺遗址出土的鸟形神器、七角镂空器，以及奇特的瓮棺葬、神秘的大口尊刻符，无不与商王朝的文化薪火相传。可以说，尉迟寺便是先商的起源。

鸟形神器

该器形制特殊，整体呈瓶状，顶部为一象形小鸟，中部突出，并在突起部位形成一凹槽，凹槽之下有四个对称镂孔，凹槽之上两侧又有对称变形抽象装饰，下部直壁平底，通高60cm，中部直径30cm，底径16cm，呈红褐色，表面饰蓝纹。专家们多数认为它可能是鸟图腾崇拜和权力象征。

尉迟寺人的鸟崇拜与同样崇鸟的殷人是否可能同宗呢？

“殷契,母曰简狄,有女戎氏之女,为帝喾之妃，三人行浴,见玄鸟坠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鸟作为殷人的神灵，不仅史有所载，在商人族徽中也能得到证实。那么，这共同的神灵祭祀会是巧合吗？我们发现了殷金文中的一个“玄鸟”族徽，其结构与鸟形神器几乎无区别，都是鸟立于瓶器之上，这应该不再是偶然，应是先有“鸟形神器”，后有这个族徽或文字。

反映意识形态的鸟形神器和同样反映意识形态的族徽之间的无差别，有力地证明了他们是同宗。

七角镂空器

七角镂空器共四件，形制相同，奇怪的造型透出神秘。器型为轮制，敞口，方唇，长颈，鼓腹圆底状，口径12.5cm，腹径15cm，腹部饰竖绳纹，腹中部有3个间距相等的镂孔，孔径2cm，底有7个锥形底，通高42cm，这是种在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均属罕见的器物。七角并不等长，中间一角稍高。由于四件相同，可以判断这种奇特的造型，是有其特殊意义的。如果它是祭祀或宗教所用的神器，应当与生或死有关。“七”本来就是古老文化中最神秘的数字之一。比如，上帝七日造人，佛陀七日证道，人死烧七祭，等等。

尉迟寺人特别制作的这种“七角”器有可能传达什么呢？若用来祭祀祖先神灵，它会不会成为后世商周昭穆葬制的源头？“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太祖居中。

《易经》复卦的卦辞：“反复其道，七日来复”。七日来复，往而复返也。这也许正是“七角镂空器”所承载的尉迟寺人对生命流转和祖神庇护的祈祷吧。

神秘刻符

曾经在山东莒县凌阳河出土的雄奇伟岸的大口尊上的神秘刻符，在尉迟寺又一次大量的出现。不同的是，在凌阳河，它一般随葬于大墓之中，一墓一器，最多两器，往往与酒器同时出土。而尉迟寺却基本上都是以婴儿瓮棺葬具的形式出现，少数出现在祭祀坑。

综合目前所有这种刻符来看，我们发现：1、它只出现在大口尊上，至今尚没有在其他形制器具上发现。2、大口尊在尉迟寺基本都是葬具，在凌阳河却是随葬品。3、刻符位于大口尊的位置和方向都是一致的。刻符图形的前两节符号基本一致，但第三节符号变化很大，几乎没有重复。

流传久远的关于“返胎重生”和“天开鸿蒙”的神话也许有助于我们认知刻符的隐喻。人类从对世界的认知上大抵可分三段：1、人神不分；2、人神分离而敬之；3、人的张扬。三代以及它以前的很长时期，人类都有虔诚的敬畏鬼神之心。他们一代一代的传承并积累着对天地和生死的敬畏与认知。于是，从神话学的角度再看大口尊，像是大的子宫，而刻符则表示宇宙的创生和生命的轮转。第一节表示浑沌未开。第二节表示初分为二，曰阴曰阳。第三节表示，世界万物，包括生命。先民们认为生命是流转的，能从浑沌到万物生灵，也能从生灵复归浑沌。因此，把亡婴放入如子宫一样的瓮中，便可以达到“返胎重生”的效果。这当然需要当时的巫师通过仪式来完成。这个刻符很可能是人类最伟大的创造之一。它浓缩了人类的创世思想，若干年后，它影响到一个叫老子的人。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也许又能反过来印证为什么刻符的第三节图案各不相同，因为万物皆不同。

但是，为什么凌阳河人没有把它用作葬具而只是作为重器随葬成人呢？也许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即尉迟寺人在当时已是大的部落联盟首领。凌阳河人也依附于他们。大口尊是尉迟寺人作为祭祀赐予同盟的重器，故各同盟部族不敢越级使用，只能随各族“王公”随葬以张显身份。

从尉迟寺商文化信物可以看出，尉迟寺人不仅是个规模庞大的聚落，还应是文化的高度占有者，种种迹象都能表明，若干年后或许由于洪水、战争，尉迟寺人沿淝河上行十几公里，迁到一块有山的高地——北冡（今蒙城县坛城镇），因其地势高，又称高宅，合而为亳。很可能正是在那里，他们缔造了一个伟大的商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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