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南北话淝河 □特约撰稿 唐晓勇 文/图

北淝河四方湖公园中南海果园寺提起淝河,人们首先想到的是东晋太元八年(公元383年)的淝水之战。那是东晋十六国时期,南方的东晋政权抵抗北方前秦侵略吞并的一场关键战役,也是中国战争史上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典型案例之一,最终谢安率东晋以八万军队大胜苻坚的八十万前秦部队,这条淝水是东淝河。此外安徽境内还有三条淝河,即南淝河、西淝河和北淝河。其中东西北淝河都流入淮河,南淝河在肥东的施口注入巢湖。东淝河和南淝河在淮河以北,西淝河和北淝河在淮河以南。

在中国乃至世界很少有哪一条河流的名字被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命名,有且只有安徽的淝河有东南西北四条河流,各有故事,各有风情。

东淝河古战场

东淝河古称肥水。源出江淮分水岭北侧,东与池河、窑河为界,西邻淠河流域,北抵淮河。董铺以上为双干河道,东干称天沟河；西干为主源,称东淝河,全长152公里,流域面积4200平方公里。东淝河西干出六安龙穴山,北流经下石铺入肥西县境,经淠河、太平集入寿县境,至董铺与东干天沟河会合。天沟河出肥西县大潜山,北流经青枫岭,过淠河入寿县境折西北流,至董铺与西干会合。

东西两干会合后北流,经石埠、船涨埠,至白洋淀注入瓦埠湖。瓦埠湖从白洋淀至钱家滩,经东津渡、寿县城北五里庙,过东淝河闸后,北流3公里注入淮河。

历史上著名的“淝水之战”就在寿县八公山下瓦埠湖一带。《资治通鉴》一百零五卷:公元383年11月,秦兵逼肥水而陈,晋兵不得渡。谢玄遣使谓阳平公融曰:“君悬军深入,而置陈逼水,此乃持久之计,非欲速战者也。若移陈少却,使晋兵得渡,以决胜负,不亦善乎。”秦诸将皆曰:“我众彼寡,不如遏之,使不得上,可以万全。”坚曰:“但引兵少却,使之半渡,我以铁骑蹙而杀之,蔑不胜矣!”融亦以为然,遂麾兵使却。秦兵遂退,不可复止。苻坚的惨败有骄傲自大、一意孤行的主观原因,也有战线太长、缺乏协同、兵力分散的客观原因,还有军心不稳、人心浮动、降将思乱等因素。前秦从此败落,留下“投鞭断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半渡而击、踉踉跄跄、屐齿之折”等成语典故。

西淝河利辛湿地公园

西淝河,昔称夏肥水。《水经·淮水注》:“淮水又北,夏肥水注之。水上承沙水于城父县,右出东南流,迳城父县故城南。”《明史·地理志》称西肥水,《清史稿·地理志》已称西淝河。源出河南省柘城县东南安平镇西温渡口,上游称清水河。今西淝河经太和县、涡阳县、利辛县入颍上凤台,至峡山口注入淮河。西淝河原长250公里,流域面积4750平方公里。

黄河夺淮以前,西淝河流域灾害较少,灌溉已有较大发展,陂塘堰坝较多。黄河夺淮以后,特别是1938年起历时9年的黄泛,造成河道、沟洫大部分淤平,水系破坏,下游河道弯曲狭窄,河口淤塞,潴积成姬沟湖、花家湖、毛家湖等湖洼地,洪涝灾害频繁。1950年水灾后,国家对西淝河进行治理,河口建闸防止淮河洪水倒灌。1951年将上段淝河集樊桥西从油名河截引入涡河。1971年开始兴建茨淮新河,新河穿越西淝河而过。

西淝河在利辛县境内83公里,是利辛县的一道水上风景带,一条无污染的天然河流,它像一个藏在深宫人未识的少女,清纯秀美,蒹葭苍苍,让人流连忘返。两岸风光秀丽,生态环境优越,视野开阔,是集西淝河优美的自然环境之大成的地方。流水清澈透明可饮,游鱼水草历历可见,水面上有白鹭、野鸭悠闲嬉戏。利辛县西淝河生态庄园,园内广植花卉草木,尤以生态林独具特色。张村段西岸河堤全是白杨,遮天蔽日,空气清新,林下牧草青青,林间凉风习习,漫步林中,会见到成群觅食的鸟儿,时不时还会有野兔蹿出,野鸡飞过,让人有进入原始森林之感。

南淝河合肥的母亲河

南淝河是合肥的母亲河,古代称为“施水”,早在东汉桑钦的《水经》和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中便有专述。长70公里,流域面积1700平方公里。

南淝河源于江淮分水岭大潜山余脉长岗南麓将军岭一带。东南流向,至夏大郢进入董铺水库,经合肥市区至三汊河左纳店埠河来水,折西南流,于施口注入巢湖。

先秦时期,在南淝河上游江淮分水岭处开凿人工运河,沟通长江流域的南淝河和淮河流域的东淝河。三国时期,曹操发动军民进行重修,因而又有“曹操河”之名。南宋隆兴年间(1163—1164年),筑南淝河下游堤防及长河翟公堤,筑成三十六圩。明万历年间(1573—1619年),知县胡震亨在东城外建石闸,清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经庐州知府王成修复后改名王公闸。

东淝河与南淝河两条淝河在逍遥津汇合,故称合肥,素以“淮右襟喉,江南唇齿”“三国旧地,包拯故里”闻名于世。合肥之名,最早出现在司马迁的《史记·货殖列传》中:“合肥受南北潮,皮革、鲍、木输会也”。秦汉之交,合肥正式建立“合肥县”,属九江郡。东汉刘秀升合肥为侯国,三国时为扬州治所,魏将张辽大败孙权十万大军的逍遥津战役,即发生在这里。明清时为庐州府治,故又别称为“庐州”。自东汉末以来,合肥数为州郡治所,一直是江淮地区重要的行政中心和军事重镇。解放后合肥由县设市,三年后安徽省人民政府正式成立于合肥市。

南淝河虽谈不上源远流长,却是合肥人民的“母亲河”,可以说没有南淝河就没有现在的合肥城。从自然实体讲,“蜀山淝水”就是合肥的“形象代表”,庐州百姓世代择水而居,淘米洗菜,饮水灌溉。南淝河与东淝河一入江,一入淮,孕育了合肥与寿春这两座历史名城。

北淝河古文明发源地

全长225公里的北淝河是一条介于涡河和浍河之间的河流,也是淝河四姊妹中最有历史文化的一条河流。它源出河南商丘,流经亳州、涡阳、蒙城、濉溪、怀远、固镇、五河,于蚌埠市沫河口注入淮河。

北淝河古称夏水。据《怀远县志》载:四千多年前,夏氏就祖居羽山(今苏北、鲁南一带),后徙居夏水(今北淝河)。蒙城县中华第一村尉迟村考古证明,距今约4500年至4000年,“尉迟寺人”沿北淝河择高地而居。夏《禹贡》也记载:巴、过、戈氏族居于涡、淝间。明清以前北淝河是主要的漕运通道,常年帆樯如林,鱼跃鸢飞,生活富庶。史载,显德三年(公元956年)夏,周世宗柴荣征战南唐,率军至高平(今属山西),出战失利,遂令帐前战将赵匡胤领兵前往。赵匡胤率两千骑兵主动出击,转败为胜,荣升殿前都虞侯,领严州刺史。后赵匡胤又率军奇袭清流关(今安徽滁州西),切断南唐军退路,面对数倍之敌毫无惧色,大败敌军,活捉对方两员大将,成为后周著名将领。战役中赵匡胤部分粮草辎重即由河南经北淝河漕运至怀远龙亢、看疃一带储存,至今怀远县淝河乡看疃、新集尚留有赵匡胤行军中屯兵休整时,打造兵器的72盘炼兵器炉和72口井遗址。

北淝河不仅有悠久的历史,还盛产鱼虾。淝河鱼鲜嫩味美那是出了名的。相传,欧阳修六十五岁归隐汝阴(颍州)私邸居住,对淝水情有独钟。一次,他与千里来访的老友赵康靖游览北淝河,延陵集一文友中午设宴盛情款待。席间,欧阳修边吃鲤鱼边说:“此非夏淝水之鲤也。”文友问:“何以言之?”欧阳修答:“夏淝水之鲤鲠肉离,而味纯。”文友惊叹,笑曰:“文忠兄高见矣!此乃池鱼也。”

北淝河中最有名的风景要数中南海了。中南海坐落于怀远县淝河乡与淝南镇中间的北淝河中,是河中的一个小岛,四面环水,景色优美。微风乍起,芦海起伏荡漾,菱叶荷盖,婆娑多姿。面积约2000多平方米,呈船形。据史书载,佛教传入我国是在东汉时期,兴在萧梁至唐鼎盛。据此推断北淝河上的中南海建寺应在唐以后。因岛上多果林,起先便谓之果园寺。相传,十二世纪中叶,蒙古族灭宋,建大元,兵燹频仍,狼烟四起。一日,元兵杀至北淝河畔,天忽大雾,百姓入岛,隐伏于芦苇荡中,幸免杀戮。由是众呼水岛为仁圣滩,后改称中南海。

从此,仁圣滩便成为民众逃避兵祸之地。到明朝中期,为纪念这块宝地,四乡民众,八方善士,捐款凑银,置木购石,改建果园寺为中南海庙宇,主供观音。在河的北岸建中南村,并定每年的农历二月十九和七月十五为庙会逢会日。每逢庙会日,周边民众,扶老携幼,荡舟渡水,云集庙中,焚香膜拜,祈求赐福赐禄赐寿。庙会亦是民俗盛会,民间唱大鼓、拉扬琴、说坠子的艺人和花鼓灯锣鼓班子,也纷纷前来献艺。会期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小小岛屿竟容纳数千人之多。

清嘉庆十三年(公元1808年),重建中南海,比旧制更加雄伟壮观,且立碑纪事,以期久传。从此,中南海不但是人们岁时伏腊、进香朝拜的胜地,而且是阳春重九农闲娱乐之场所。听淝河村老人介绍,中南海还有一奇,就是河水再涨也从没有被淹没过,“就是1953年的大水,犹如神助,水涨岛升,就像一艘船浮在北淝河中。”问其原因,老人笑着摇头,说不清,只是从侧面看,岛就像是一条船。去年我曾和友人慕名前往中南海,我们把船划到岛的一侧一看,果真如此。当时岛上有人正在修建一座庙宇,供奉观世音菩萨,三进三个院落,在小岛上颇有气势。村里人说,修庙宇的是一个当地在外做企业的村民。我们惊讶,村人说出原委。此人在外从打工慢慢做起,事业做得不错,怎奈膝下无子,听闻岛上的观音很灵验,就来拜祭许愿,一旦得子将重修观音寺庙。果然第二年妻子怀孕生一男孩,一家人只顾高兴,结果忘了许愿之事。男孩出生后不断有病,到处求医。有人提醒既许愿就应该守承诺,免遭观音怪罪。此人醒悟,于是在中南海岛上兴建观世音庙宇。吾等唏嘘,但也相信人间美好,恪守诺言。

明清以前,游人商贾来往也多于此泊舟,游览中南海胜景。不少文人墨客触景生情,留下抒怀诗篇。清乾隆年间,怀远知事佘模就写有《中南海梁园题壁》二绝“面面清风面面波,红尘不到白云多。莺啼杨柳知何处,疑是飞来一普陀”,“楚乡归去三千里,淝上重来十二年。野树绚鸣新物候,海天风展旧云烟”。

北淝河下游不远有一四方水域曰四方湖,面积55平方公里,可别小看这四方湖,此湖有千年历史,名出《诗经》中频繁出现的“四方”一词。四方湖畔有古城遗址至今还叫古城镇,有学者考证为春秋向国所在,诗经中《关雎》《蒹葭》里主人公,就是向国公主向姜发生在北淝河边经典爱情故事。四方湖向东十多公里即是双墩文化遗址,向南十多公里乃是涂山大禹会诸侯之地。几千年前,此地是怎样的风景优美繁荣文明尚不得而知。但几处作为淮河流域中华史前文明的一部分早已千真万确。

东淝河、西淝河、南淝河、北淝河,四条以东西南北方向命名的河流,成为江河史上的一个奇观。它究竟隐藏着多少历史文明的密码或许还有待考证和研究。

作者系蚌埠日报作家采访团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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