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关链接· “大金牙”传奇

□杜秀峰陈巨慧

在渤海湾一带,有个人非常有名气,因为镶了一颗硕大的金牙,“大金牙”就成了他的绰号。他虽是北塘人,但他姑姑嫁到岔尖堡附近的海堡上,“大金牙”自小就在姑家长大。

其实,“大金牙”的真名叫刘大傻子,北方有个习俗,认为给孩子起的名字越贱,孩子就越长命。大傻在家排行老大,所以管他叫大傻子。他胆子特别大,据说从十几岁就跟人干捞死人的活儿。那时没有天气预报,人们出海捕鱼只能听天由命。经常发生渔船颠覆死人的海难,打捞尸体也成了一个职业。从海里打捞尸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死去的人往往被海水浸泡得像牛一样硕大无比,面目狰狞令人心惊胆寒。捞尸体的时候还要下到冰冷的海水里,把尸体捆绑好再拖到船后。既要有胆量,又要有好体力。待船拖着尸体到了海边,再下船把尸体背上岸。

后来,大傻跟随一个捕捞船队去了宁波,若干年后学得一手观潮汐识鱼汛的好本领。

行家都知道“钓鱼要选窝看风向,才能窝窝有鱼上”。识潮汐辨鱼汛是个绝活,但要在茫茫无际无边的大海上,判断天气变化,确定鱼群的去向,无疑是大海里捞针,天方夜谭。但是天下就有这等奇人,大海里的鱼群和天象变化用肉眼就能准确地判断出来,这就是观潮汛鱼群的本领。“大金牙”跟着高人学了这招,且屡试不爽,名气在渤海湾一带传得震天响,自然成了响当当的财神爷。于是聘他到船上掌舵的船主都排起了队,其聘金很贵,一人吃三个份子的钱。但这“大金牙”还真有看家本领,不用任何的辅助能只身爬到10多米高的船桅杆顶部上,盘腿坐在风帆最上面的秤杆子上,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在上面分析潮汛变幻,根据海水的颜色和波浪判断鱼群的位置。

这天,海上无风无浪,船行走得很平稳。“大金牙”掌舵的船也和其他同行的渔船到了渔场。看看别家的船都找位置挂网了,“大金牙”却一直指挥着船往大海的深处走,船上的伙计们甚是不解,后来看到别人的船已经是返航,就有点着急了,问“大金牙”啥时候才下网?“大金牙”坐在高高的船桅杆上,端着烟袋悠闲地说:“不急,再往前开吧。”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大金牙”说:“停船下铁锚吧。”船上的伙计们稀里哗啦地把笨重的铁锚丢进海里,船停了下来。按照惯例,船一般下锚之后就是挂网捕鱼了,可这次“大金牙”从桅杆上下来,一袋接一袋地吸着旱烟,在船上走了好几个来回,就是不让挂网。

看看红日西坠,伙计急眼了,纷纷嚷嚷起来:“你为啥不让挂网?”“大金牙”叹了口气说:“你们没福气呀,本来咱这船的下面就是特大鱼群,要是捞上来咱们就发达了。可惜鱼已经死掉,可惜呀,可惜呀。”伙计们疑惑不解。“大金牙”叫人拉起一个铁锚,结果看见铁锚的尖上挂满了大鱼。从那里以后,“大金牙”的名气更大了。

日本鬼子占领天津卫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一年“大金牙”在乡下住的大姐去田里摘豆角,路上被小鬼子放出的狼狗咬个半死,小鬼子还在一边拍手叫好。他姐被人发现后抬回家疼得叫喊了一天一夜才闭上眼睛。姐姐死后,撇下三个不懂事的孩子,姐夫带着孩子去塘沽寻亲,路遇鬼子扫荡,枪一响孩子们吓得四散逃窜,两个孩子下落不明。消息传来,“大金牙”哭得死去活来,发誓找日本人算账。

这年快立冬的时候,“大金牙”自己撑着小舢板去岔尖东面的套儿河渔堡看一位朋友。朋友拿出好酒,炖了鲜鱼来招待他。两人正喝得高兴,突然屋外传来嘈嘈杂杂的吆喝声,往屋外一看,见一条小船靠在不远的码头上,从船上下来三个背着长枪的汉奸。原来三个汉奸是找“大金牙”的朋友的,说是皇军的汽艇想进套儿河,怕搁浅,找一个人领航。“大金牙”一听机会来了,就自告奋勇地说:“我对这片水域熟悉,就是闭着眼睛也能让船开进来。”

套儿河是北海连接渤海湾的主要航道,但在套儿河的河口段,有将近6里地长的拦门沙,拦门沙似铁如石坚硬无比,船一旦碰上拦门沙定会船毁人亡,是天然的河口屏障。只有经验丰富的老渔民根据潮汐的变化和天气状况,引导船只顺利出入。

小鬼子想打通套儿河通道,与驻无棣县城、埕口街的鬼子形成呼应之势,实现他们全境控制渤海沿岸的阴谋。“大金牙”的朋友也极力夸赞“大金牙”的本事,汉奸们一听就乐坏了,以为找到救星了,于是前呼后拥地带着“大金牙”去见鬼子了。

当天夜里,“大金牙”领着小鬼子的火轮进了套儿河河口,他故意指挥着鬼子的小火轮一头扎上拦门沙,船底瞬时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海水呼呼地往里灌。“大金牙”趁乱跳进了滚滚的潮水里,凭着好水性趁着夜色逃得无影无踪。鬼子的火轮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两个水性好的汉奸抓住一块木板活命外,其余的鬼子和汉奸都见了阎王。侥幸逃命的两个汉奸没敢回鬼子大本营报告,上岸和附近渔民要了几件破烂衣裳换上,跑回老家去了。驻塘沽的鬼子派飞机侦察后,发现了那个翻了个底朝天的小汽艇,得出了两个结论,一是遭遇到了八路的袭击,二是出了航海事故。但从那以后,人们再也没在岔尖堡一带见过“大金牙”。

解放后,有人说在天津三块板码头见过他,还有人说,他早已在海门大桥那地儿开鲜鱼馆了,已经是大老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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