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行当旧里出“新”

村民正在对一扇老门板进行打磨翻新。

一些老的门板正在除去油漆,木材将用来制作其他家具。

在水落坡的一些村子里,到处可见堆积在一起的老家具。

杨志波正在对老家具进行测量,收集信息。文/图半岛记者陆金星报道

家具不仅仅是材料、样式,更是我们日常生活中一种仪式和秩序的物化呈现。滨州市水落坡镇作为一处全国旧家具集散地,是家具设计师杨志波经常光顾的地方,在这里他从老家具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也感受到了一缕悠悠的乡愁。

6月23日,麦收过后滨州水落坡镇的村子里,旧家具、旧门板、旧石磨等古旧物件随处可见。几乎家家户户门口堆满了收来的旧家具,有的村民在门口为格栅门刷油,有的在家制作仿古家具,还有的正用热水除掉老门板表面的老漆,将老门板洗刷一新,然后用来打造其他家具。

村民张大姐的院子里、房间里、过道里都堆满了从各地收来的旧家具,一些精品被摆放在了正房里。“我们这里的人收购老家具全国到处跑,南方也去,陕西地区也去。这次孩子去烟台收家具了,要十多天才能回来,我在家里接待来购买的顾客。”张大姐一边擦拭着一个神龛一边介绍。

收购来的旧家具,村民将价值高的经过擦拭、清理,放置在房间或者仓库内,等待卖个好价钱,品相一般的就随意堆积在户外的空地上,任凭日晒雨淋。

在大张村,一位正翻新老家具的家庭妇女抱怨道:“现在好东西越来越难找了,而且收货的价格也越来越高。在过去,农村的好东西都拆了、卖了甚至烧了。如今但凡是有年纪的东西,有些老百姓也明白了,都越来越当宝贝了。”

收售老家具这个行当,水落坡人已经干了20多年,产业发展到现在,他们把一个收“破烂”的行当,做成了一个文化产业,还建立了民俗文化产业园；他们收集、修复古旧家具,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传统文化的保护者和传播者。

水落坡镇以前是个苦地方,地势低洼、土地盐碱化,加之交通不便,使得这里的人们早年不得不外出讨生活。据村民介绍,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这里的人们就从城里收旧家具,赶集卖给农民。久而久之,几乎家家都在做这个生意,发展到现在,水落坡镇好多村子都开始经营老家具了。

上世纪80年代后期,一部分村民意识到旧家具中有精品,开始对一些残缺的老家具进行维修。到后来随着红木家具市场升温,他们的生意从“收旧卖旧”变为“老木新作”,有的人还开办了自己的木器加工厂。村民老张从事这个行业也已经快20年了,他主要经营的是老门窗格栅,现在也开始从收购销售,兼顾到仿古加工制作了。

水落坡镇家具市场的繁荣,从侧面也反映了当下城市化进程加快,大量的农村拆除搬迁,一些老的村子慢慢消失在我们视线中,连同农村的一些老物件,也渐渐在我们的生活中消失,渐渐离我们远去。看到水落坡镇的这些老家具,也许能让你在白驹过隙的时光里拾起一段段对故乡的回忆。这些老家具,在我们有些人的生活中已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会永远刻在我们的记忆中,承载了很多对过去的回忆和乡愁。愿它们在以后的时光里也能安稳如初,岁月静好。

■人物故事

老家具里翻找灵感的设计师

杨志波作为一名家具设计师,在做家具设计的时候,经常会去全国各地的一些老家具市场,去探寻另一个时代的匠人是如何制作设计家具的,了解那个时代人们的设计理念与生活方式,再结合现代人的审美观和生活方式,重新制作家具。

为了研究制作明式家具,杨志波成了水落坡的常客。他每次来都会带着米尺、纸笔,看好经典的老家具能收购的就收购,不能收购的就拍下照片,测量尺寸后制作效果图。对于一名设计师来说,这些老家具承载了古人的智慧和传统文化,非常有价值,虽然有些家具在书上都能看到,但是只有看到实物,才能真正感受到它的魅力所在。在岛城辽阳东路上杨志波的工作单位,记者看到了他收藏的一把椅子,“这把椅子制作非常精巧,从尺寸上看,制作者当时应该是用风水尺测量制作的,雕花更是精美,椅子下方的横枨看似是用下脚料制作的,但这并不和椅子的整体风格冲突,还恰恰体现出制作者的物尽其用,也就是节约环保的理念。”杨志波说,“中式家具尤其是明式家具,是仪式与当时社会秩序的一种物化呈现,当你坐在一把这样的椅子上,它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你的姿势和行为。当然,长时间使用更会影响你的审美。”记者体验发现,坐在这种椅子上,确实有一种必须端坐的仪式感,不可能出现沙发上的“葛优躺”。

杨志波已收藏了不少老家具,对于老家具的修复保护,他认为要根据每件老家具的特点和出现的问题区别对待,不能盲目修复,有些残次是时代岁月的痕迹,有它特有的价值,根本不用修复。比如有的老家具漆面已经斑驳,虽然不够美观,但这些漆是我们的国漆,它承载了一定的历史,保存了当时生活的印记,如果对这些漆面进行修复,那就破坏了它原有的价值。

这次来水落坡,杨志波没有买到心仪的老家具,但是他收集到了一些老家具的数据信息和照片,回到青岛后,他将会根据这些尺寸和照片,在电脑上制作出相应的图纸和效果图,然后生产出新的中式家具。从另一个角度说,像杨志波这样的设计师,其实也是老家具和新家具之间的一座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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