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遇程阳风雨桥

刚放暑假，侄女梅就邀我和她的朋友们一起自驾北海。之前就知道她的这帮朋友是一群特会玩的人，想必和他们一起出游，定会不枉此行，所以我欣然同意。正值暑假，孩子们也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所以一些朋友携着老人，带着孩子一起出行。于是拖家带口大大小小30多人的车队自然而然就组成了。一路南下边走边玩,自己做饭，住民宿是这次出行的特点。出发前伟、浪、川、琼、爽等几个组织者将行程安排、沿途的景点、民宿的网上预定以及路上自己做饭所需的锅碗瓢盆食材等都准备得妥妥帖帖的，只待出发。

有人说，身体与灵魂总有一样在路上，而我要说，一只眼看风景，一只眼看爱人是何等的美妙，左手携着父母，右手牵着孩子，一路边歌边行是何等的暖意。行在路上，吃在路上，温馨与爱意也在路上。

作别枕水而息的芙蓉镇，我们启程赶赴下一站——三江程阳风雨桥及程阳八寨。

程阳风雨桥，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柳州市三江县城古宜镇北面20公里处的林溪镇。整座桥除了桥墩是石头以外，其余全木结构，规模宏大，做工精湛而巧妙，其惊人之处在于整座桥梁不用一钉一铆，大小条木，凿木相吻，以榫衔接，斜穿直套，纵横交错，却一丝不差，堪称风雨桥的一绝，与中国的赵州石拱桥、泸定铁索桥及罗马尼亚诺娃沃钢梁桥并称世界四大历史名桥。

一路驱车向南，路程并不遥远，但上路没过一会儿就开始细雨纷纷。我喜欢夏日的雨天，更喜欢这雨带来的清凉，燥热的心在雨的抚慰下一点一点变得平和安宁。雨不大，但足以让路变得湿滑。快到程阳八寨的时候，由于在搞一些基础建设，一段路变得泥泞不堪。

因下着雨，又走在一条小道上，我一路撑伞只顾着脚下埋头随人群而行。突然有人惊呼“桥”，我抬头一看，一座木石结构大桥横卧在林溪河上，整座桥亭廊相连，浑然一体，雄伟壮观，气势浑厚，楼阁层层向上，檐翼欲飞犹如一只腾空而起的蛟龙。

侗族人喜欢临水而居，为了方便通行，河溪上往往建有一种很别致的桥，它不单单只是一个供人通行的桥，桥上还有廊和亭，既可行人，又可避风雨，故称风雨桥。今日风雨中而来，亲临其境更能体会这风雨桥在侗族人心中的作用与意义。

站在桥上透过雨帘望去，浑浊的林溪河穿过风雨桥，绕过程阳八寨蜿蜒而去。林溪河两岸，禾苗泛绿，树林苍翠，古老的水车缓缓转动，在雨雾中无不显示侗族人祥和安宁悠闲的田园生活。桥外烟雨蒙蒙，桥内却一点儿也不受风雨的影响，层层叠叠的廊檐，既能透光又遮挡风雨，一些侗族妇女或三五成群，或形影单只端坐于廊下编织侗族服装或一些具有侗族特色的工艺品，丝毫不受这风雨天气的影响，这种独具匠心的设计和建造，足以体现侗族人的聪明和智慧。

程阳风雨桥，桥长64.4米，宽3.4米，高10.6米，桥面铺杉木木板，行走在上面让人感觉到了木质特有的柔和，不似水泥路面那样硬朗。桥面通道两侧有栏杆，长廊两旁设有长凳,长廊和楼亭的瓦檐、柱头都雕花刻画,龙凤花草,秀丽玲珑,蔚为壮观。这是侗族建筑艺术的特色,也是侗族人民劳动智慧的结晶。风雨桥既作交通之用，又有宗教方面的含义，它象征飞龙绕寨，以保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吉祥幸福，所以程阳桥又叫永济桥、回龙桥、赐福桥。

桥的东头，竖有一块石碑，上面刻有著名诗人郭沫若1965年游览这里时题写的桥名和诗。诗曰：“艳说林溪风雨桥，桥长廿丈四寻高。重瓴联阁怡神巧，列砥横流入望遥。竹木一身坚胜铁，茶林万载茁新苗。何时得上三江道，学把犁锄事体劳。”郭老的诗，将桥的珍贵价值以及诗人对侗族人民的赞美描写得淋漓尽致，恰如其分。

过了桥就是程阳八寨。此时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街面潺潺而下，鞋子也已经湿透了，我索性当雨靴来穿，没了对鞋的顾忌让我有了更多的眼光去欣赏这雨中的古寨。所谓程阳八寨，就是八个首尾相连的侗寨，林溪河从这八个寨子中间穿流而过，所以每隔一段路，林溪河冷不丁就从寨子中冒出来。寨子里的河面上往往架有风雨桥，只不过这里的风雨桥规模较小、结构较简单而已。每个寨子中间建有大大小小的鼓楼，鼓楼呈四角形，从下到上逐渐缩小，最后形成一个塔尖。高的鼓楼有十多层，青瓦白檐，每层都有飞檐，飞檐高翘犹如羽翼舒展。鼓楼是侗族寨子的标志性建筑，也是寨子举行集体活动的场所，有的寨子中还有表演节目的戏台。我进鼓楼里面去看了看，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神秘，也没有更多的摆设，只有几个穿着侗族服装的老人在里面，或闲谈或品茶或独自一人在边上玩手机，现代与历史相互碰撞又相互融合，一切又显得那么自然，毫无违和感。

出了鼓楼，转过一个弯，见前面一古井旁围了一圈雨伞，一导游解说提问的声音从伞堆中传出来:侗族姑娘新婚第二天都要到这古井边挑水，为啥要到古井挑水呢。我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答案，又很快被自己否定。谜底揭晓:原来程阳八寨一直流传着这样的风俗：新娘嫁到新郎家的第二天早上，第一件事便是到村旁的水井挑水，标志着新娘从此肩负起家庭的重担，和家人同舟共济、和睦相处。

少数民族都是能歌善舞的民族，侗族也不例外。侗族有三大宝——鼓楼、大歌、风雨桥。侗乡一向被誉为“歌舞之乡”，至今还传承着“行歌坐夜”之古风，流传着数十种民族歌舞，以琵琶歌、侗戏、侗歌、哆耶、芦笙舞等最受人喜爱。“饭养身，歌养心”，这是侗族人常说的一句话。侗族人视歌为宝，尤其是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距今两千多年的侗族大歌，以其神奇的多声部合韵，名扬世界，被誉为“清泉般闪亮的音乐，掠过古梦边缘的旋律”。

遗憾的是不期而遇的瓢泼大雨淋湿了我继续欣赏侗族歌舞的想法，尽管舞台上的节目精彩纷呈，但暴雨肆虐地倾泄而下，我小小的雨伞已经形同虚设，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背包里都是水。不得已只好结束行程，此行注定了我只是风雨桥的过客，侗寨的路人。人生步履匆匆，总会与许多的美好失之交臂，在遗憾中存留期望吧。与美好邂逅，不在于相遇多久，而在于，我，来过。

□谭 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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