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答应南山一头驴 不应许北海一条鱼

高绪丽

“能答应南山一头驴，不应许北海一条鱼”，最初听到这句俗语时，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听了我婆婆的一通解释，才茅塞顿开。

我的老家在牟平城区南部，属山区，在有生产队之前，村里家家户户都养驴子，有的一头，有的两三头。出门赶脚，遇上东西多，就牵着驴子驮着，于是就有了许多与驴有关的歇后语，像“骑驴看唱本—————走着瞧”、“骑驴拄拐棍—————舒服一阵是一阵”。驴子还有一个繁琐的活计，那就是推磨。将驴子的眼睛拿一黑布围上，套上磨杆，驴子就像上了发条似的，一圈接着一圈不停地拉磨。于是，也就有了这些俚语：“牵着不走，赶着倒退”、“驴唇不对马嘴”、“先钉桩子后系驴，先撒窝子后钓鱼”、“长毛驴驮不起金鞍子—————不识抬举”、“卸磨杀驴”等等。

说到鱼，常下海捕鱼的人都知晓，捕鱼讲究时机。海里的鱼是随着潮水而动的，懂的人会看月亮的阴晴圆缺，越接近圆月，潮水越大，随着潮水而来的鱼类才会越多，反之，越接近弦月，潮水越小，随之而来的鱼类也会越少。

我婆婆的村子临海，村子里的人不管老少都擅长赶海。每年麦熟前后，也是螃蟹肥美之时，许多外地人结伴开车去婆婆村子附近的海边铲螃蟹，到处人满为患。

公公有时也会带上网去海里试试手气。忽然有一天，一网下去，捞上来大小总共二十四条花钻鱼，稍大些已经足斤。花钻，是我们当地人的叫法，它的学名叫鲈鱼，也叫海鲈鱼，属于鲈鱼里的一个种类，主要分布于近海及河口海水淡水的交汇处。细说起来，鲈鱼在两合水排卵、在两合水长大，这期间就是我们嘴里所说的花钻，花钻稍大些会游回海里，在海水里长大的花钻就成为真正的鲈鱼。婆婆村子所在的海边有条大河入海，每年到了鲈鱼排卵季节和鲈鱼洄游时，遇上运气好，常常大有收获。那次之后，“一年买卖十年想”的公公又连着数日提着网去海里捕鱼，可惜再无那个好运气。后来我们猜想，那一网下去，正巧碰着花钻鱼从两合水结群往大海游去，碰巧被公公捡了便宜。

在我们当地，居家请客，必不可少要有上桌鱼，讲究些的，上桌鱼须是有鳞的海鱼。担心买不到新鲜海鱼，请客的人家往往提前许多天就要开始张罗上桌鱼。遇上时候不对，就算常年出海有经验的渔夫，也难保会有斩获。遂有了这句俗语：“能答应南山一头驴，不应许北海一条鱼”，这也是“事非宜，勿轻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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