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乡也有灵芝草　北乡也有臭蒲根 街语巷话

高绪丽最早，我是从母亲的口中听到的这句俗话，说的是“南乡也有灵芝草，北乡也有臭蒲根”。

灵芝草，众所周知，无需赘言，臭蒲根是什么？有人说是河边那种长有蒲棒的蒲草。后来我查资料，有一种长于水边、沼泽湿地，叶似剑，个子矮小的多年水生草本植物，它的名字也叫臭蒲，而且它有香气，与兰花、水仙、菊花并称“花草四雅”，它全株有毒，以根茎毒性最大，有化痰开窍、健脾利湿等药用价值。我也问过村里的几位老人，他们一致认同，那种长有蒲棒的蒲草，牟平土话叫作“棉蒲”，而我们平常称作“臭蒲根”的，实乃后者。“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有时只隔了几个村子，习惯习俗却大不一样。过去，人们还兴将牟平城往南的一些公社称作“南乡”，把县城往北靠近海边的那些公社称作“北海沿”。南乡与北海沿相隔不远，地域文化上却有差异，像闺女出（嫁）门儿，在牟平城以南像水道街道，兴烙媳妇饼压箱底，而隔了不足百里的县城以北的姜格庄街道，却兴蒸“插十三个红枣”的大枣饽饽。当然，不管是媳妇饼还是大枣饽饽，吉祥美好的寓意都是一样的。再比如走在路上，若看到有人身着大花袄，穿着有些土气，人们就会随口一句“真乡道，一看就是南乡的。”还有什么“红配绿，喜是娘”（音）、“南乡妈妈，喜欢花花”的口头禅，点评的也都是南乡人。只是，流行审美几十年一个轮回，昔日土得掉渣的红牡丹配绿叶，如今俨然是T台上的新时尚了。

我小的时候，到了夏天傍晚，姥姥家门前的大石板上，常常有几位坐在蒲团上乘凉的老太太，轻摇着蒲扇，讲些陈芝麻烂谷子。那个有关南乡人的故事，就是那时候听来的。说是有个南乡的闺女嫁到北海沿的一个村子里，一日，新娘的爹到亲家家里做客。席间，亲家端上来一条鱼，新娘的爹用筷子夹了一口鱼子送到嘴里，亲家一见，一拍大腿：“哎呀妈呀亲家呀，你吃了俺一船的鱼。”新娘的爹嘴拙，硬是呛得没法再张嘴。几天后，新娘的爹回请亲家。席间，他端了一碗小米干饭给亲家，当亲家咽下第一口小米干饭，他也立马拍了一下大腿：“哎呀妈呀亲家呀，你这是吃了俺一垛的谷秸呀。”

这故事纯属演义，也就逗个乐。但我堂嫂的故事却是真的。我堂嫂的娘家是北海沿的，退回十七年，她第一次领我的堂哥回家见父母。她父母先问了准女婿的工作，当得知我堂哥的老家是南乡时，堂嫂母亲的脸上就有了些不自然，原来老人家是嫌“南乡人身上有松柴篓味儿”，担心闺女嫁过去会受委屈。好在嫂子与堂哥是真心相爱，嫂子的母亲也没有多加阻拦，同意了这门亲事。这几年，小两口的日子蜜里调油，堂哥对老人又孝顺，堂嫂的母亲也早已把女婿当成了儿子待。

那天，当堂嫂向我讲起这段故事时，我一下想起“南乡也有灵芝草，北乡也有臭蒲根”这句话来。灵芝草也好，臭蒲根也罢，各有各的功效；南乡与北海沿，又何必分什么远近美丑，摒弃偏见，南来的、北往的，原本就是一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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