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抒怀
庞白
有些地方是无法回避的,比如故乡小镇。又比如离故乡小镇不远的文昌塔。
对于我们乾江街一帮小孩子来讲,文昌塔是一座奇怪的建筑。我们曾对这座奇怪的塔有过无数种猜测。那么高,那么尖,看起来威武,又不能住人,实在想不通它有什么用。有人猜是古时打仗时用来瞭望的,有人猜是大户人家建来拜神祈福的,也有听过廉州故事的讲用来镇妖除魔(犀牛、老虎之类)的。种种猜测,都有,就是没有后来我在史书上看到的来历。
文昌塔计7层,高34米,塔基外径约8.1米,壁厚约2.75米,位于廉州(现合浦县城廉州镇)南郊四里处之高坡。
据明崇祯十年版《廉州府志·卷一·图经志·历年纪》记载:“(文昌塔)址于城南之冈,累七层,高丈十,贯以阶升,外扃以环道,翼以扶栏,朱碧辉映,时有铮铮之声。峭出之间如文笔状,固一郡之望也。”建塔,是祈福出人才。而在旧版《合浦县志》中记述:建造文昌塔,是因为“此地无高冈,江流斜去,形家所忌”,由此造成“民无储蓄,科民亦寥寥(纳税人不多)”。于是,“乃请于抚,按造塔以镇之”。“塔名文昌,义取丁火之文明也。”南面方位属“火”,在廉州之南建文昌塔,实为选个风水宝地,期望廉州文明昌盛。
文昌塔于明万历四十一年(公元1613年),由廉州知府陈基虞主持建造。陈基虞,字志华,号宾门,明代福建同安县人。陈基虞性情耿直,不事权贵,为官清正,为减轻百姓赋税,他劳心劳神,颇得百姓称颂。
陈基虞同时还是一个热心建筑维护和修缮的人。他在各处任上都有不少保护古迹的事迹,即使是他退休家居后,还以一己之力,在同安水陆过驳交通枢纽之处,捐金修建起一座差不多可以讲是改写同安经济发展史的五显第一桥。
修建文昌塔,其实有个故事在合浦民间流传更广:
故事讲的是明代的某一年,廉州来了个外国传教士。这传教士目光犀利,能看穿石头。一次,传教士来到江边,一眼就看出水里有头大犀牛,他知道大犀牛是灵物,预感有灵物的地方,日后必出大人物,传教士不希望我们这里出大人物,于是便编造谣言说:“河湾中的犀牛是个妖孽,不除去终有一天会祸害地方。”官府听其怂恿,便在河湾旁的山坡上建起一座酷似牛鞭的塔。塔落成后,每到太阳升起时像鞭子一样不断抽打犀牛,使之无法安生,只能逃往别处。此后,廉州便少出俊才了。
小时候,我们一帮小孩常结伴去爬文昌塔玩。登上文昌塔,廉州就在塔东塔北,塔的南边是连绵起伏的土丘——合浦汉墓群,往西望去,南流江蜿蜒向大海方向流去,距塔数里的河边不远有一青砖灰瓦建造的小镇,那就是乾江。乾江古称乾体,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始发港之一乾体港指的就是此处。
我们少年时爬的文昌塔,塔身斑驳,风雨侵蚀的痕迹随处可见。登塔通道没有扶栏,塔外又杂草丛生,坟茔林立,这些都不足以消除我们一帮顽童的好奇。我们叽叽喳喳比赛爬塔只是为比谁爬得快,而不是什么登高望远、舒情感怀,实为好玩而已。现在想起来,当年小儿行径,危险之至,且不说没有扶栏之虞,单是塔身残旧,就足以悬小命于一线了。少年时却不以为险,虽然也遭家里大人臭骂过无数次,但还是偷偷爬了一次又一次。现在想来,顶着被骂,干自己喜欢的事情,那是何等随意、快乐的事。
工作之后,曾带朋友、同学去看文昌塔,算旧地重游,但是都没有机会再登上文昌塔,文昌塔被修缮之后登塔通道也用红砖砌封起来了。
修缮后的文昌塔在层与层之间皆嵌着白色莲花浮雕花边以衬之,塔身逐层缩小,以致在第七层缩成蹲坐于塔顶的枣红葫芦。塔身整体泛白,风门及边角朱砂漆之,红白相间,于朝霞中,更加严肃、端庄。
多年后,我突然想,为什么冠着“文昌”之名的“文昌”之说流行不过“牛鞭”之说,为什么老人们更愿意给小孩子们讲犀牛的故事呢?民间的传说,细细想来,其实颇让人心酸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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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浦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合浦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