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别样的“牡丹花”

乡土情怀

韩鹏初

每逢初夏，看到牡丹绽彩吐艳，绚丽多姿，生机盎然的情景，我便想起家乡合浦客家人尤其喜爱的一枝别样的“牡丹花”——“合浦公馆木鱼”。于是，一种依恋家乡的情愫就从心底油然而生。

犹记得读初中的岁月，班里有位同学是客家弟子，他往往在欢乐或忧伤的时候，总情不自禁地“咿呀咿呀”唱起来，或高兴得手舞足蹈，或伤感得泪眼婆娑。我问他：“你唱的是什么曲调？这么动情。”他回答：“我唱的是公馆木鱼调呀。我们客家都惯用它来抒发内心感情。”

后来，音乐老师竟然把“公馆木鱼调”编进了乡土音乐教材。我们便跟着用客家话唱起了“送郎送出大门楼（那个依呀，金牡丹女哪），秧歌锣鼓在后头（牡丹花，一对鸳鸯对凤凰哪）”。就从那时起，我对公馆木鱼“牡丹花”曲调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和认识。

世上的花卉从植根泥土到开花吐艳，都有一个成长过程，只是各自生长的环境和条件有所不同罢了。“合浦公馆木鱼”这枝别样的“牡丹花”，则是伴随一个动人的故事面世的。

民间传说：清代嘉庆年间，合浦乡间民女金牡丹与当地廉湖书院一位书生相爱，正待择日结良缘。廉州府张五老爷见金牡丹聪明美丽，遂将她强抢回府，欲占为妾。廉湖书院师生发动民众抗议，要求还金牡丹自由。官府迫于民众压力，最终释放了金牡丹和被收监的学子。金牡丹与恋人喜重逢，被释放的学子如期投入考试，并取得优异成绩。为答谢民众支持，书院师生筹办了一个“特别宴会”，不但宴请支持者，而且邀来乞丐一起共宴。席间，众人同唱书院师生事先谱写的本地客家方言木鱼调《牡丹花》，唱颂民众合力抗暴助弱的义举。

此后，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房前屋后，街头巷尾，船上树下，田间路边，珠乡大地都唱遍，“牡丹花”便在公馆乡间生根开花。别具地方特色的曲艺说唱——“公馆木鱼”就这样流传下来。

“公馆木鱼”从清代嘉庆年间流传至今，已有200多年的历史。它植根广大人民群众，内容涉及传说典故、斗争故事、爱情婚姻、新人新事、社会评说等生活各个层面。曲调流畅自然，句式易编易唱易记，琅琅上口。唱词则以客家山歌为基础，秉承山歌的韵味。演唱形式十分灵活，可一人多角，也可多人共演，通常是演员手持道具（木鱼或竹板），伴随音乐节奏边唱边敲边演。舞台不论大小，可在田头地角，也可登大雅之堂，因此深受群众欢迎，广为流传。

如今活跃在北海、合浦曲艺演出舞台的代表性人物，是该项目第四代传承人、合浦县金牡丹艺术团团长廖烈莲。她从小就在父亲的膝下、母亲的怀里和姐姐的背上受客家山歌和“公馆木鱼”的熏陶，懂事的时候就开始学唱客家童谣、“公馆木鱼”曲调。她的父母亲都是在山歌里长大的。劳动、休闲或高兴、伤心时，他们总以山歌来表达情感。唱山歌和唱“公馆木鱼”是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一种精神寄托。客家人热爱生活、乐观豪爽、自强不息。他们唱的山歌能把这种精神表现出来，让生活更有情趣，更加精彩。

其实，“公馆木鱼”贯穿着当地客家人的生活，无事不唱，无处不有。唱的是一种情感，一种牵挂，一种期盼，一种向往和追求。经过几代人的传承，延伸到今天，已成为客家人挥之不去的乡愁。

有人问廖烈莲，是一种什么触动，让你将童谣《月光光，照地方》改编成“公馆木鱼”的？她说：“月光是寄托思念的最好载体，如果能编成一个节目，让人们看到月光，便想到我的家乡合浦就好了。”她的回答，道出了北海、合浦客家人编演、传唱“公馆木鱼”朴素的感情。

经过几代传承人的努力，“公馆木鱼”于2012年入选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也留下了许多牵动乡愁的优秀曲目，如《公馆今昔》《探亲路上》《香山荔枝送北京》等。这些曲目从不同角度抒发了客家人以“故事伴随木鱼唱，唱出百姓心头愿，传扬世上真善美，祝福人间春满园”的真实感情和美好追求。

“合浦公馆木鱼”，别样的“牡丹花”，经历漫长岁月，穿越历史时空，阅世态沧桑，沐阳光雨露，始终凝聚着客家人骨子里坚韧不拔的品质。愿它欣欣向荣，开遍珠乡，香飘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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