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坐田间听鸟语

邵丽萍（四川通江）

五月的老家山野，树木葱茏，满眼苍翠。田间豆在结荚，麦在灌浆；后院芍药怒放，香气四溢；菜园里瓜在抽蔓，韭菜疯长……一切都那么生机盎然，美不胜收。好一幅生动的田园风光图！各种鸟儿赶赴盛会似的在田间地头轻盈掠过，清脆悦耳的叫声让“田园交响曲”增色不少，闲坐田间听鸟语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啊！

燕子是春天的使者。儿时的记忆里，每年春天，一对燕子总是会在堂屋里做窝，与我们和睦相处。“嘀哩——嘀哩——”的叫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布谷的欢唱不容忽视，“布——谷，布——谷”，一声声节奏明快，简单易学。不过，我们还是习惯把它们的叫声翻译成“饱——角（方言读ge），饱——角”，这样更合情应景。因为这段时间蚕豆、豌豆、油菜正结荚，农人当然希望颗粒饱满，布谷多么善解人意啊！

还有一种鸟儿，我们叫不出它的名字，但叫声很特别，像念四字词语般朗朗上口。我们将其翻译成“擀面烧馍、快黄快割”，这是鸟儿在叮嘱小麦好好长哩！当然，也是催人们抓紧时间收割小麦，颗粒归仓，这样就可以“擀面烧馍”了。多么有趣啊！

“咕咕——咕——咕”的是斑鸠的叫声，节奏感强，一板一眼，抑扬顿挫。儿时听老人们说这是斑鸠在请求上天下雨呢！怪不得那么虔诚。没想到灰不溜秋的斑鸠还如此善良。

竹鸡的叫声高亢张扬，像蓦然间发现惊喜就在眼前从而情不自禁发出的惊呼，很搞笑。我们将其翻译成“这才怪——这才怪”。因此我们在模仿竹鸡的叫声时总是表情夸张，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引得同伴之间哈哈大笑。

花喜鹊羽毛黑白相间，逗人喜爱，“喳喳喳”的叫声响亮喜庆，因此有“喜鹊叫，贵客到”的说法。喜鹊喜欢与人为邻，将窝搭在房前屋后的高树上。儿时经常见到喜鹊的身影，现在少了。

最令人讨厌的是乌鸦的叫声，“哇——哇——哇”的叫声诡异神秘，听得人毛骨悚然。因此小时候一见到乌鸦就用石头驱赶。不过，乌鸦似乎销声匿迹很多年了，倒是在光雾山和神农架听到了久违的乌鸦叫声，不再害怕与讨厌。

麻雀是最常见的一种鸟儿，身形小巧，一群一群的，叽叽喳喳，叫得杂乱无章，繁琐冗长。从早到晚叫声不断，类似“话痨”。所以我们这里形容那些浅薄无知又喜卖弄的人，就会浅浅地骂一句：“闹喳的麻雀儿莫二两”，生动形象。

当然，还有很多鸟儿，叫声无多大特色，人们可以根据鸟儿的叫声合情应景地发挥想象，你想它们说的什么细细一听就真的越听越像。比如，儿时一小伙伴用弹弓将一只偷吃樱桃的“帽帽雀”打伤，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时发出一连串含混不清的叫声，类似抱怨。被我们绘声绘色地翻译成“那个永和子（永和子是小伙伴的小名）呀”，越听越像，叫得小伙伴很不好意思。再比如：爸爸将一种鸟儿的叫声翻译成“杨成富表哥”，妈妈也将一种鸟儿的叫声翻译成二舅的大名——李贵政。细细一听，还真是那么回事呢。

当然，大多数鸟儿我们只能闻其声，不能见其形——它们胆小而机灵，对人永远保持戒心。在老家，偶尔会看见机灵的翠鸟停在池塘边的苇杆上，美丽的黄鹂在树丛间一闪而过，拖着长尾巴的野鸡在田间倏然惊飞。这应该是老家最漂亮的几种鸟儿了，偶然遇上真有惊鸿一瞥之感。

这次回乡，居然有幸再次听到啄木鸟啄树的声音，节奏鲜明，清脆悦耳，从葱郁的林间传来，如同天籁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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