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今夜燃烧的雪 献给我的故乡

我是今夜燃烧的雪

——献给我的故乡

亦然

一

爱人，夜幕已经降临。像蕙风拂过三月，你的回眸拂过今夜，拂过桃花绽蕾梅瓣缤纷的过往。

我的爱人，今夜的一场雪，一场酝酿了好久的雪酝酿了好久的恣肆横斜，那样钟情那样痴绝那样飘飘洒洒热热烈烈地来了！那是我的乡愁的洪流点燃的篝火就要照亮的黑白分明的田野，枝柯如铁的月夜，那是我多情的云朵、缠绵的燕子、谦卑的麦苗和追求不止的溪流一同弹拨的音阶。

那里翠烟正浓、太阳正红、梅花正旺。

噢，爱人，你看，我们的母亲正以高挂的温暖的大红灯笼等你归来，

等候那些长辫飘风的倩影丫着小辫，那些活蹦乱跳的顽童甩着书包

欢悦地爬上雪花纷飞的山岗！

二

就这样，我的雪无声无响。

绕着你欢快的裙裾和丰渥的蕙香奏鸣的平平仄仄，让我们踏歌，让我们起舞吧！那些露珠儿、那些冰粒儿、那些在三月的暖阳里和九月的冷色中竞相绽放的花骨朵儿、那些蝴蝶和蜻蜓儿、那些晚归的白鹤和潮早的鱼儿……爱人，请你告诉我：那里可有你梅瓣似的馨香足迹、你流岚似的如烟思虑，可有你红棉袄过河的乌篷船，可有照亮你眸子的半弦月，可有明明白白痴痴傻傻的星星和红红火火蓬蓬勃勃的高粱林？可有为你而开、为你而谢、为你高挂着赤橙黄绿青蓝紫和吹弹得破的圆与缺？

我要用我的雪，我洋洋洒洒的雪花我飘逸千里的诗心我不尽长江滚滚来的乡情去感恩去亲吻去报答，直到我的飞翔化作五月的梅雨、早春的潮汐、守护你清纯芬芳的城墙和那粒绕月的星——那丝新芽的百结柔肠、桃红鹅黄。

三

我就是这样的雪。

我来了！我就是这样的横斜街巷、拥抱田野、覆盖路径、照亮蓬船、洗濯荷塘，用我的积聚了三千年喷火的岩浆和九万里恒定的忠贞，抚慰你兰心蕙质、杨枝玉露的痴绝理想！呵呵，我的爱人，我要让你呵——我的爱人，一推开窗就赫然开朗：噢，我才是你似曾相识的鸿雁、你阔别不忘的故土、你徘徊寻觅的方向……是你那一直痴守在你伸手可握的岸边或第七步台阶傻傻守候的郎！

爱人，你无需在意，却无法回避这催化万物的雨、翱翔搏击的鹰、放蕊吐信的梅！来了，来了，和我一起，和今夜的雪一起，我的追求，我的理想，我的知己，我的千百次用心复垦、以笔为犁的王。

我在，我在你的窗外、在你的梦乡、在你就要赤足上岸或扬帆起航的河港，我是

为你燃烧的迎春雪，为你驰骋的乌骓马、为你守候的红帆船

呵呵，我来了，此刻——万喙息响！

四

港口的船坞静悄悄的。故乡的炊烟静悄悄的。

而我的爱人，故乡的梦此时也静悄悄的。静谧得好蓝好蓝，蓝得一如我的瑞雪滋养的阡陌、河流、篱笆和麦苗，一朵、再一朵雪花叠加在一起的五颗心的酣甜的意象。

爱人！此刻，孩儿含了爱的乳睡了，母亲怀了甜的春睡了，父亲抱了秋的橙黄的梦睡了——这一切在巴河的今夜多么淡泊，淡泊得一如你蓝色的呼吸、不带一点儿杂质的哔啵的火炬。

你的淡泊如莲，你蒙娜丽莎的笑容俘获了我的冰川和蓝天。

爱人，你不知道我的雪今晚喊你的声音多么铿锵多么嘹亮

正如你不知道，我才是你骄傲的王

你才是我的雪信马由缰恣肆横流的飞翔

五

爱人，此刻你可听见我叩门的声响滑入你的梦乡，那是你与生俱来的一团火焰，那是被点燃了的哔哔啵啵和与日俱增的淋漓酣畅

我知道，你已经濡染，濡染如烟；你已经飞翔，飞翔如蝶！

你忍让我的呼喊就这样奔跑了三千九百万年？轻轻地飘，柔柔地落，潇潇地滑向你的河岸你的窗台你的门阶你的港口你的波峰浪涌的世界和一切浩浩汤汤意欲所往——爱人，你就是我的出发，你就是我的故乡！丢下物囊、扔掉玉玺、推开门窗、抛弃箭伤和撕裂的惆怅，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也没有，我只有你

只有这个干干净净纯纯粹粹的世界

我就要以今夜的雪八马飞驾托着火红的太阳奔跑在羽化成蝶的路上

向着你——我的神、我的王、我的心及八荒

共鸣和开放

亦然，原名李宁，四川巴中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小说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巴中市农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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