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金昌本报记者吴晓铃文图一声山歌应过湾我山歌出于光

□董金昌 本报记者 吴晓铃 文/图

一声山歌应过湾，（我）山歌出于光雾山，美女出于桃园洞，美酒出于贵民关。”在大巴山深处的南江县，对着青山绿水，很多人都能吼几嗓子当地民歌。6月13日，第三届南江民歌大赛拉开帷幕，吸引了160多人报名参加。这些土生土长的南江民歌选手纷纷登台高歌，带来了一场精彩的民歌盛宴。

民歌大赛红红火火的背后，是南江民歌的源远流长，也是当地政府对这项县级非遗的活态保护。

1  距今已有三千多年历史

“山歌本是古人留，留给后人解忧愁，一天不把山歌唱，多少英雄白了头。”79岁的南江县文化馆退休干部、本届民歌大赛评委郑开江，搞了40年民歌研究，如今说起南江民歌仍然激情满怀。他说，南江县自古以来就是蜀道米仓古道的重要通道，勤劳朴实的巴山背二哥，往来于秦巴山区，在远行背运途中歇气时，就会放嗓唱山歌子，而 “巴山背二歌”就是南江民歌最著名的品种。

郑开江说，小时候，他经常看到成群结队的巴山背二哥连成线穿行在米仓道上，“背 ‘二架子\’，左手拿扇子，右手提打杵子或单鞭，脚穿麻窝子或者草鞋，爬高山、跨深谷。打杵歇气的时候，领头的‘嘿\’的一声，后边四五十个背二哥就开始应和。”

这种劳动中产生的民歌大多风趣诙谐，“要是看到河里有个姑娘，就一杵打起，一嗓子就吼上了：‘河里涨水沙浪沙，妹过跳凳眼发花，你是哪家的大小姐，要不要我来把你拉。\’如果碰到泼辣的新媳妇，人家就会泼辣唱和，‘对门哥哥你没来拉，我是蜜蜂扑过的花，我已开花结过果，你没在我身上想办法。\’大家就笑一阵，力量就恢复了。”

相比陕西信天游、广西情歌，巴山背二哥的唱词丰富优美，也是当年贫苦百姓苍凉生活的真实写照，“背上千斤翻巴山，铁打腰杆都压弯，打双赤脚路难走，七十二道脚不干……”郑开江说，巴山背二哥迄今已有三千多年历史。而南江民歌至少可以追溯到那个时代。

除了劳动时吼山歌鼓劲，南江人生活中也喜欢唱歌。南江县文化馆干部李天惠记得，在她小时候，五六户人家同住在一个大院里，遇到下雨天或者晚上农民们闲来无事，整个院子的大人小孩就聚在一起唱山歌。“山歌不唱冷秋秋，唱支山歌解忧愁，解得忧来解得愁，唱得河水倒转流。”这些即兴创作尽管粗糙，却构思巧妙，别有生活情趣。

南江民歌分为劳动号子、山歌和小调三大类，格调多样，内容丰富。有歌唱自然和劳动的，也有歌唱爱情和生活的，其中，劳动号子最有特色。南江县杨坝镇文化站站长方昕说，南江的开山号子、撬石号子、打夯号子、作坊号子等，高亢激烈，粗犷豪放，跌宕惊人，尤其“巴山背二歌”最富有代表性。

当然，南江民歌里的情歌也不少，而且独具大巴山民的诙谐含蓄，“想郎想得心里慌，好像喝了迷魂汤。走路忘了跨门槛，煮饭忘了滤米汤”，类似的情歌让人忍俊不禁。

2  民歌大赛最爱原生态

这次南江民歌大赛，细分了民族组、原生态和通俗组。一个县里的民歌大赛如此细分种类，皆因南江民歌的丰厚内涵。

南江县文化馆馆长曹华玶记得，2007年第一届南江民歌大赛，全部是原生态唱法，“当时最大的成果就是推出了 《巴山背二歌》。如今，《巴山背二歌》已经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回首当年在比赛上唱 《巴山背二歌》的情景，60多岁的袁吉芳至今无比自豪。“当时县文化馆听说我能唱山歌，到处打听我，希望我能报名。唱山歌，几百首也没问题。”袁吉芳揣了不到200元钱来到县城参赛，“住20多元一晚上的旅馆，吃最简单的饭菜，3天只花了100多元钱。”皱巴巴的衬衣、布鞋，舞台上的他地道农民相。可一亮嗓，原汁原味的山歌就让评委们震撼了，“可惜他们只让我唱《巴山背二歌》，我还没过到瘾呢!”袁吉芳毫无争议地拿了冠军，赛后很快成为《巴山背二歌》省级代表性传承人。

首届比赛上除了袁吉芳的《巴山背二歌》，南江县高塔乡马善政等8位70岁以上的老人，也带来了薅秧歌《包包乐》。这种诞生在田间地头的民歌所蕴含的生命力，曾让曹华玶听得热泪盈眶。

而第二届民歌大赛，杨坝镇方昕演唱的《筑夯号子》又成为最大惊喜。此外，关门乡一位何姓中年妇女原生态演唱的小调《十杯酒》也极富特色，让评委们印象深刻。

今年的民歌大赛，原生态同样是最大看点。杨坝镇的6人组合平均年龄已有40多岁，他们有的是农民工，有的是农村老人，但演唱的 《太阳飘飘落》异常优美。这首歌唱的是地主家的长工爱上了千金小姐，还在彩排的时候，这首曲调优美的歌曲就已经在参赛队伍中流传。

南江县文体局局长杨雄告诉记者，比赛既是丰富百姓生活，也是在发现、培育新人。筛选、打造一批民歌精品节目，让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南江民歌文化能够代代流传。

3 保护非遗南江有诀窍

作为南江第一批县级非遗，南江民歌同样面临着濒临失传的尴尬。方昕透露，现在会唱南江民歌的多是上了岁数的老人。随着他们的逐渐离世和现代文明的冲击，现在知道民歌、了解民歌、会唱民歌的人越来越少。

幸运的是，南江县自2005年开始有针对性地保护和传承这项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个经济贫困的山区县，每年安排6万元用于南江民歌收集整理，保护和培养人才；2008年，在杨坝镇设立了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南江民歌传习所，方昕被确定为唯一的传承人。

43岁的方昕家乡在光雾山脚下，当地百姓自古就有唱民歌的传统，“我们还是放牛娃的时候，就跟着那些唱情歌的年轻人瞎起哄。”10岁前，他就学会了 《十把扇儿》、《十想》、《十二月花》等数十首南江民歌。

不过，作为民歌传承人，方昕的当务之急是做更多的民歌收集和整理工作。为了弥补民歌来源渠道单一的不足，方昕四处寻找民间艺人拜师学艺：听说杨坝镇柏林村80岁高龄的高攀明民歌唱得好，就跟着他学了几个月，懂得了《太阳飘飘落》等民歌唱法；拜原新民乡罐坝村70多岁的陈玉顺为师，学得民歌《上茶山》；在同村老人那里又学得了 《劳动号子》、《巴山背二歌》等。

“一劝我的郎你要听，我劝我的郎当红军，月亮弯儿月，红军个个为穷人……”这首民歌，几年前只有当地赤溪乡农村一个盲老人会唱。方昕听说后，走了30多公里山路，专门找到老人家去学习。老人告诉他，这是1933年红军在南江燕山乡活动时，当地老百姓广泛流传的一首民歌。方昕如获至宝，不但学会唱，还录了音，词曲也记录下来。这几年，他走遍巴中、广元、陕西等地收集民歌民谣，整理唱腔唱词，目前已收集整理南江民歌资料60余册、700余首。

不仅如此，他还充分利用民歌调式，填进既现实又民间的词句，注重新民歌的开发。同时，又组织了18人的南江民歌演出队，经常到校园、社区免费演出，扩大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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