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炊烟，我最深的乡愁 贾炳梅

从小在农村长大，炊烟袅袅是再熟悉不过的风景。

我们的村庄处于一个狭长但并不宽阔的三面环山的谷地。每天，当灿烂的朝霞升起，从东面塬坡透出五彩霞光之时，中午火红的太阳当头照射在如带的一溜天空之际，晚上夕阳西下至西塬后面红霞漫天时刻，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会随着妈妈奶奶们烧火做饭，从一根根高低不齐的直立烟筒上冒出一股股炊烟。

这些炊烟，无风时扶摇直上，像一根根直挺挺的黑柱，急吼吼冲向天际；有风时则是随着风向，似一条条黑色皂带，飘飘飞舞，匆匆散去；晴天时，冒出烟筒，袅袅升腾，仿佛戏台上的仙子莲步轻移，轻舒广袖，迅速融入云端；阴天时，柴火的潮湿让炊烟在厨房弥漫，虽出离烟筒，却慢慢腾腾在屋顶盘旋，久久不肯散去。当然，不论在什么情况下，这些炊烟，最终都将弥漫在那狭长的一溜天空，混入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炊烟，对于整日躬耕农田的农人来说，就等于报时的钟表。

那时候物质贫乏，没有计时的工具，每天收工回家，一是抬头观望一下太阳的影子，二是引颈探看一下坡下家中屋顶上的烟筒，是否冒出缕缕炊烟。冒了炊烟，说明家中的主妇已经在烧火做饭；当饭菜将熟之时，由于釜底已经抽薪，烟筒冒出的黑烟，已经从重变轻，由有形到无形了。熟络于此的男人们知道饭菜已好，就收起手中的农具，哄着牛儿，沿着山坡田间小路，回家吃饭了。

炊烟对于孩童来说，就是妈妈的无声召唤。犹记得小时候，跟小伙伴去村子里的大河看男孩子摸鱼抓螃蟹，常常玩得兴趣浓厚了就会忘记回家吃饭。这时离家太远，绝对听不到家长的召唤，不经意间回头看见村庄的烟筒炊烟袅袅，于是赶紧跑回去家。倘若妈妈正在灶台边忙碌，便会围在锅台前，仿佛突然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等着要吃饭。倘若浑身沾满泥土慌张进门时父母已经在吃饭，免不了在一顿指责数落中捧起碗筷狼吞虎咽。

炊烟总是与“人”和“家”密切相连的。

人，总得吃饭，而吃饭就离不开烧火，烧火必然就得有烟，这也就是“炊烟”的最好诠释吧。小时候的村庄，人丁兴旺，村子里常常鸡鸣狗吠，每天都能看见象征一日三餐的炊烟，袅袅上升，“山村炊烟映朝阳，远陌青山绿意长”。

可是，随着社会飞速发展，随着村子里青壮年外出打工日益增多，留守的老人孩子，又大多用上了快捷方便的燃化气灶或洁净卫生的各式电器，炊烟已经很难再像小时候记忆中的那样袅袅升腾。

虽然随着社会发展科技进步，让村子里的人也逐渐摆脱了旧时烟熏火燎的邋遢状况，改善了生活环境，减少了烟尘对大气层的污染，也算是人类生活的飞跃和进步。但看不见炊烟的村庄，总让人感觉缺少的一种亲切。

炊烟因人而存在，人因炊烟而生存。炊烟是连接时代的链条，是贡献于人类的功臣。是我们不能忘却的记忆里永远挥之不去的深深乡愁！

（作者：贾炳梅，宝鸡人。文章散见于各公众号及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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