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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牛 张玉琴

来源:华商报 2018-11-02 06:09   https://www.yybnet.net/

漫画/张永文

小时候,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替父亲放牛。

别以为放牛是轻松活,要放好牛还真得动一番心思。放牛要早起,不能睡懒觉,因为牛最爱吃露水草,也爱吃干净草,嗅觉也特别灵敏,脏水污沟的草牛用鼻子闻闻就躲开了。

我八九岁的时候,家里有一间饲养室。父亲给生产队里养着五头大黄牛。养牛挣的工分多,家里人口多,父亲不容分说就把这活包揽下来了。每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赶着牛儿出门了。绿油油的草布满了亮晶晶的露水珠儿,我双手轻轻地从草叶水抚过。往脸上一抹,凉凉的,香香的。早晨的露水让我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春天,牛儿自由自在的在山上放牧心情,互相追赶着,趁着好天气撒撒欢,晒晒太阳,悠闲地吃着草,时不时地叫上几声,空旷的山谷顿时有了回音。

漫山遍野的花儿开得正艳,蝴蝶也加入了春天的盛会,一群姿态万千的蝴蝶在牛的周围飞来飞去,在我的眼前妖娆,绚丽斑斓,有的大如手掌,有的小于铜钱。有一只大彩蝶飞来落在了牛脊背上,美丽优雅得让人窒息。

我被它迷住了双眼,它的双翅漂亮极了!黄色、橙色交织在一起,外镶一圈黑边,简直让人眼花缭乱,翕动的翅羽在春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美得像一首童话。

此时,我仿佛做了一个梦。神情恍惚起来,突然看到成千上万只蝴蝶正从四面八方聚拢来,在牛的周围翩翩起舞,形成了一个灿烂的彩蝶世界,暖春的一幅油彩画在山野荒坡拉开帷幕,有了蝴蝶的相伴,画面里的牛惟妙惟肖。

秋天,小伙伴们相约把牛赶到山上。到了那里,我们一伙孩童,三个一群,两个一堆。在山上追打戏闹,玩捉迷藏,藏在树坑里,躲在树丛中,玩老鹰抓鸡,喊着,叫着,跳着,简直疯圆了。

虽说乐得屁颠屁颠的,眼睛不时还要操着心,看看牛在不在视线内,看不见牛,我们更着急,就得赶快找。否则,牛跑到庄稼地里糟蹋庄稼,麻烦可就惹大了。

疯够了,也累了,大家坐在石头上喘口气。片片金黄的叶子铺满了山坡,一树树的野果挂满枝头,红的像珍珠,黄的像玛瑙,绿得像翡翠……采摘成熟的野果,是孩童们的乐趣。“馋嘴猫们”在树下先是吃,吃饱了,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用葛条把两只袖筒扎绑结实,摘满野果。这时牛也吃得肚子圆溜溜的,我们赶着牛儿回家,满载而归。

在那艰难的年月里,一家人围在院子里享受着山上的野味,笑声朗朗,竟忘记了日子的清贫。

有一段难忘的小插曲一直在我的记忆中萦绕。有次,牛被蚊蝇追赶得不能正常吃草,开始发疯似的往回跑,我没能阻拦住,一头老黄牛撞翻了我,瞪着眼睛,气势汹汹地从我身上毫不犹豫地踏过去。吓得我哇哇地哭喊,胳膊让牛踏了一个大包,很快就肿得如青茄子。

我咬牙忍着疼回到家里,父亲还狠狠地训了我一顿,嫌我不长眼睛,我真是委屈极了。只有细心的母亲每天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点燃白酒,用手蘸上一遍又一遍地给我擦洗痛处,过了几个月才慢慢好转了。

冬天河水刺骨,河边的水草枯黄。河滩裸露出沙石,放牛娃们就转移地方,把牛又赶到大山里,牛儿排着长队,有序地在山路上走着,场面十分壮观,到现在我仍然记忆犹新。

放牛时,男娃割柴,女娃还要捎带割些蒿草回家烧炕。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有那么金贵,她们是山石上长出的野花,风来挡风,雨来挡雨。从小就有一种责任和担当,从小就学会体谅父母的辛苦艰难,从小就会帮父母干些力所能极的活儿。

岁月悠悠,人生匆匆。放牛的日子,有心酸,有委屈。更多的是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无忧无虑,那样的欢乐时光像流水一去不再复返。

(作者:张玉琴,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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