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罗堡 ■祁河

听到“波罗”一词感到诧异，毛乌素沙漠边缘怎会有菠萝？寻访横山老腰鼓路遇来过的人，说是横山起义旧址，刘志丹、习仲勋等老一辈革命家战斗过的地方，便有了探访的冲动。

引路的横山文联主席高启峰介绍：“波罗”为梵语接引或达到彼岸的意思。传说如来到此游历，留下一对巨大脚印，石壁上生出天然石佛，因而得名波罗堡。北魏开始建寺，西夏赫连勃勃封为国寺，明正统十年开始修筑城池，达20万平方米，为明长城三十六堡之最，康熙亲征葛尔丹时亲题“接引寺”匾额。

波罗古堡位于横山县城东北25公里的黄云山上，自古为北进咽喉、西去隘口的兵家重地。当年唐与突厥、宋与西夏、明与蒙古部落、清与李自成等的征战就在此展开。“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已是遥远的过去；“对面沟里流河水，横山里下来些游击队”，至今传唱。

远远望去，古堡墙高约三丈，沿着山脊蜿蜒而建，堡内亭台层叠，楼塔辉映，蔚为壮观。从瓮城入南门，沿石街穿过新立的石、木两座牌坊北上，登云霄阁，一览整个古堡与无定河两岸风光。城东北的梁家大院，曾是起义的指挥部，早已破败荒芜。旁边新建起雄伟的庙宇，整个古堡正在进行保护性修复，新修的仿古建筑与旧时的残垣断壁倒也相得益彰。几家饭铺挂着红灯和幌子，门上贴着红对联，外面停着小轿车、摩托车，进进出出的游客显示了古堡的新生。

辗转至北门新筑的凌霄塔西侧，古堡北城墙屈尊于脚下，冰冻的无定河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银光，一群白鹭从东向西忽上忽下翻飞，在河谷旁的鱼塘稻田里觅食，西北方的远山与毛乌素沙漠忽隐忽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给采风的画家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和无尽的想象力。画家刘文西在凛冽的寒风中写生，他一边画一边指点：“陕北的景色是全裸的，画它一定要稳得住，沉下来。我还在探索。”马继忠老师说：“您已经找到了表现陕北山水的语言。”

时至午后，二十多位艺术家和工作人员挤进南门口主街的小饭铺，两碟清炒豆腐鸡蛋、一碗油泼葱花揪面片，香喷喷地驱走了严寒。屋中间的火炉上正炖着一大锅横山羊肉，热腾腾地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可惜还需两个时辰，只能闻而未尝。

出门又进一排三孔互通的窑洞，阳光照进来，暖洋洋的。巨石、陈联喜、刘奇伟几位老师为一对姊妹画像，她俩一个念小学四年级，一个已从宝鸡理工学院英语专业毕业，热情地拿出瓜子、苹果待客，说是回来看爷爷、奶奶的。高主席忙里忙外地招呼，特意用手机播放了一首描写古堡的歌曲：千年风沙黄土坡／塞上沙漠一波罗／墙外红柳映城垛／羌笛明月伴古佛／无定河边看日落／商旅胡尘黄沙没／断壁残垣今非昨／空留传说后人说。浑厚旷远的唱腔酷似韩磊的嗓音，将人又带回发思古之幽情的境地。

天色渐晚，塞上的风吹得人手指僵硬，实难握住画笔。廖氏姐妹也要起程回城，老高说已在横山城安排好饭食，叫了个说书的。坐上中巴，戴信军老师建议我写写这里的风。望着窗口夕阳映照的波罗古堡，我想，还是感谢留下这份宝贵遗产的先贤与保护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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