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干渠42斗豆马村东堡以西分渠现状
许多地方现在只能以土渠来维持浇灌
本报记者 孟利明 实习记者 庞茜 高洋
核心提示
水利农田基本设施作为经济社会又快又好的重要举措,是保证农业增产、农民致富的根本。近年来,随着咸阳市农村渠井双灌的并用,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基本农田用水需求,但一些大型的干渠和支渠遭到破坏,基层水利组织、协调、服务体系缺失,导致农民灌溉费用较高。出现农田水利“最后一公里”的问题,造成了广大农民对种粮的积极性开始减退的恶性循环。
去年以来,持续干旱,已成为一个铁定的事实。作物减产,更是一个让农户们揪心的现实。
在3月18日,咸阳市防汛抗旱指挥部鉴于全市旱情发展趋势,根据《咸阳市防抗干旱灾害应急预案》的规定,启动了全市Ⅳ级(蓝色)防抗干旱预案。降水持续偏少,土壤失墒加快,给小麦等夏粮作物生长和春耕生产带来一定影响。据统计,当时,全市在田45万亩农作物不同程度受旱。
水价过高
导致有人不要水,有水没人要
兴平市西吴乡豆马村,虽然地里还没有布谷鸟的叫声,马翠英已经将一些麦子收割回家,在她看来,往年一亩地1000斤的收获梦想已经破灭,“能收多少是多少吧,麦粒就跟鸟舌头,也只有这了。”40多岁的她,踮着小脚收拾麦子,没了往昔收获的喜悦,却是一脸的无奈。
“主要是浇不上么,大渠(宝鸡峡支渠)早已经坏得不成样子,水过不来,人家打的井水费用又太贵,去年只浇了一水冬灌,春灌就没浇,一亩地算下来百十块钱,咋能浇起么?”马翠英说。
记者沿着豆马村的麦田,原先的斗渠早已毁坏,残垣断壁散落在地头,杂草丛生,有人甚至用渠里的预制板堆砌坟头,马翠英告诉记者,她已经三四年没见过宝鸡峡的水了。现在用村上人家打的井水浇地,一个小时20元,一亩地就在50-60元。井灌按小时,渠灌按亩数。在很多群众眼里,渠灌方便价低,而井灌人为因素增多,水小价高。井灌一般两个多小时浇一亩地,每小时20元左右,渠灌一亩地30多元,相比之下,他们更愿意渠灌。但渠道的毁坏,又使得他们不得不使用井灌。
随后与村民攀谈,他们告诉记者,大渠的毁坏在一定程度上是打井的人,他们为了垄断当地的浇灌,就将暗管敷设在渠边,造成大渠的局部破坏。他们特别希望能浇上大渠的水,毕竟价钱便宜,而且水量大、水量足。“天旱不说,还浇不上,往年6月初我们这才开始收麦子,今年旱得个低穗小都干完了,现在都开始收了,今年肯定减产了。”村民们无奈地说。
宝鸡峡贞元镇管理站站长靳荣辉说,他们站上灌溉设施面积10万亩,而实际浇灌面积现在萎缩到3.5万亩,每年他们都会散发宣传动员农民浇地,可结果仍是浇水的人还是少。问及原因,靳荣辉说:“许多农民对种粮的积极性不高。认为算起成本就不划算,而水价上升直接导致农民对浇灌产生抵触,久而久之,让许多农民对粮食灌溉走入恶性循环。”
靳荣辉分析说,造成水价攀升的原因有二:
首先,随着井灌占有份额的加大,造成渠灌逐步荒废,有的已经被弃用。而农民对井灌依赖性的加大,导致一些村子的经管处于垄断地位,加价涨费一人说了算,没有必要的监管和处置措施,有些地方还出现了离奇的高价,愿意浇就浇,不愿浇拉倒。另外,干渠管理在水站,斗渠及其以下的部分由基层群众组织协调管理,划段包干,渠长,段长从群众中产生。在追求利益化的情况下,乡、村级水管相当混乱,加价也就成为一种必然。他坦言,随着农村土地流转的加快,苗圃、果园等的自备井都将增多,而这些必将加剧地下水的枯竭。
贞元镇东杈刘村的老乡告诉记者,水价其实加在村组管水的人身上。他举例说,现在一天外出打工一个人百十来块,而如果按照大渠的定价,24小时的浇灌时间,管水的人只能赚到30元,同时,真正放水,一个人是根本顾及不来的。一般在放水区间,最少需要四个人来统一协调(叫人、掐时间、放水、改水道等),这就导致了必须加价方可让灌水的人有利益可图,才能保证每年的灌溉运转起来。
贞元镇西岭村属于支渠的下游,渠灌末梢,近年来,随着渠道的严重毁坏,供给已经停止。如今,村上已经打了6眼机井,但村民们对每亩地100多元的费用颇有微词。于是,他们的灌溉习惯已经发生改变,往昔的冬灌不再进行,而只是一次春灌甚至靠天下雨。由于没有一支真正意义上的村级水管组织,渠道末梢的毁坏,让许多村民要浇地必须承担起到自家地里的水渠修葺和维护,这种情况下,许多村民只能以土渠取水,而土渠在一定程度上对水的流失较大。
礼泉县骏马付北村,原有的渠道已经毁坏殆尽,相比之下这些村民则要承担每亩地50—60元的费用。“现在农村浇水困难得很,只能拿钱上,到头来浪费了原来修的渠,抬高了农民们的灌溉费用。”付北村的老乡说。史德榆村,记者了解到该村自发性组织打井更为普遍,村民们都是按照个人需求自行支配,而随着机井的增多,打井的深度越来越大。
井灌增多造成灌区生态的破坏
“随着井灌的增多,灌区的生态已经发生变化。”宝鸡峡退休职工、咸阳市老科协水利分会会员、市科技发展联合会水利专家王在阳说。从事多年灌溉研究的他认为,以往人们分析灌溉效益时不计及灌溉补给地下水的效益。但在当今水资源短缺的情况下,灌溉补充地下水,理应计及其效益。灌区地下水水位随灌溉补给、开采、排泄而变化。
据统计1975年至今灌溉补给地下水约44亿m3,其为井灌提供了丰富的水源。井灌补充了渠灌之不足,提高了供水保证率。开灌前,灌区地下水位因开采量较小,处于相对稳定状态。开灌初期,由于灌溉补充地下水,且开采量较少,地下水位呈上升趋势。1976-1985年灌溉平均每年补给地下水约1.8亿m3。井灌主要分布在渭河阶梯地区,约为40万亩。灌区渭河阶梯地区,地下水位1984年达最高值。黄土原区1992年达最高值。此后由于井灌大量开采地下水,加之灌溉补给量减少,地下水位下降。目前,井灌面积约为百万亩,天旱时出现多处井无水可提的现象。
2003-2012年平均灌溉每年补给地下水约为0.6亿m3。较1976-1985年,每年少补给地下水约1.2亿m3。地下水位呈大幅下降趋势。渭河阶梯地区平均每年下降0.46m。黄土原区平均每年下降0.4m,灌区地下水资源量每年减少约4000万m3。在城市地区还形成不少地下水漏斗区,灌区生态环境不断地被恶化。
基层水管缺失
出现最后一公里水利“盲区”
“水管组织缺失,田间工程破坏严重,乱收费,是浇地难负担重的重要原因。许多农户为了节省投入,宁愿靠天等雨不浇地。”王在阳说。
王在阳解释说,灌区群众管水组织包括以渠系为主的斗段长和以村组为主的村管水组织,斗段长由灌区管理单位与乡村共同选定,实际上,斗段长实际成了水量包销员。多数人不管斗分渠维修。相当多的斗长,不按正常办法收费。有的按浇地亩数收费。如浇一亩地40元或更多(如斗口灌水定额按70m3/亩计,自流收费应在18元/亩以下)。也有的按斗口水量承包给村民。其中以小记大、加码的情况时有发生。
群管费中包括斗分渠工程维修费,实际上很少维修,目前灌区许多斗分渠破烂不堪,灌区管理单位管不了斗以下的田间工程维修,村组又无人管。实际上群管费其大部分成了斗段干部的补贴。所以斗段长没有监督是不行的,必须建立民主管水组织进行监督。目前大部分村组没有管水组织,没有将斗分渠等田间工程作为集体财产管起来。虽有村干部分管水利,一般情况并不具体管。少数由村组干部管水的村,浇地费用较低。以前的护渠员、护树员已经没有了,渠产也没有了,因村组不管水,斗分渠坏了无人管。这也就导致了农村门前有渠无水、有水不用、水费过高的局面。挫伤了农民种粮的积极性,使得一些农户少浇或不浇,甚至弃种的尴尬境地。
服务体系缺失导致基层水利面临诸多困难和问题,基层水利是整个水利系统的神经末梢,是惠及农民、农业的最直接的水利设施。从水源地到农田,通常仅一两公里长的沟渠,这些遍布田间的小型电灌站、水渠等“小水利”工程,一直被喻为水利建设的“最后一公里”。但是,实行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随着集体经济逐步弱化,原来由乡镇或村集体管理的小堤围、小泵站、小山塘等慢慢变成无人管理。随后的乡镇机构改革,一些地方取消了乡镇水利站,农田水利基础设施“最后一公里”便处于“农民不管、集体不管、机构不管”的“三不管”状态。(B)⑩
不是距离的“距离”
孟利明
大旱之后看水利,是目前我们必须理性面对的问题。
“最后一公里”对于如今的农田水利投资建设来说,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但这种有形的距离恰恰在疏远一种无形的距离。一边是有人要不找着水,一边是有水没人要,而仅凭价格的虚高支撑,伤的恐怕只有农民们的心。
国家近年一直加强对农田水利建设的投资,但为什么这最后一公里的距离渐行渐远,除了自然因素和人为因素外,我想,最大的原因就是基层服务的不到位,从而使这一地区出现了水利“盲区”。
基层农村水利服务体系的缺失,是产生“最后一公里”的根本。而混乱的水管局面,直接导致水价虚高,最后让农民来埋单,对种植成本的加大,一步步挫伤着他们的积极性,这种恶性循环,不再是农户与农田基本建设的简单关系了。
我们并不反对多种渠道的灌溉方式,但哪个成本最低、哪个效益最大,的确是要计较的。不可否认,随着近年来井灌的普遍,地下水位、灌区生态、生产成本等都是值得我们深思的。不得不承认,农田水利尽管有市场化的成分,但其普惠性的本质没有改变,如果单纯讲求经济效益,那么它的公益性就会减弱。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灌溉的每一个环节都是要考虑成本效益核算的,如何理顺之间的关系、优化人员、资金的配置是当下亟须解决的问题。因为灌溉积累的问题如果积累下去,恐怕不仅仅是这“最后一公里工程”的倒塌,更可能是一个社会问题。
打通“最后一公里”,关键在于将基层的水管服务落实到位,同时做好原有水利设施的维护和保养。政府要进一步明确田间工程属集体所有。恢复和建立健全基层管水组织,改变目前无有效组织、协调、监督的状况,真正将水利服务到村、到户、到农户的地里,真正将这一项惠民政策送到老百姓的心坎上。(B)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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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鸡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宝鸡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