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与方言孔润年

今年五月初，我去扶风县参加二轮县志复审会议，获赠一本《民俗集锦》，随手翻阅发现，其中多半内容介绍了扶风（含关中）的方言俗语，图文并茂，生动有趣，让人耳目一新，爱不释手。

在我看来，宝鸡方志（含市志、县志）就应该记载宝鸡方言，但实际上有些县志有记载，有些县志则没有。因为这在理论认识和实践操作上都有一定难度。在理论上，有很多问题尚需探讨；在实践中，要征集和整理方言很费功夫。宝鸡方志中要不要记载方言，如果要记载，应该归入哪个篇目？这涉及给方言定性、定位。如果方言定性为汉语语言，就归属于人文地理篇目；如果定性为民俗文化，就归属到非物质文化遗产篇目。我认为，这两种归类法都是可以的。其实，宝鸡方言既属于关中方言的一部分，又可以具体分为各个县区的方言。随着社会发展、对外开放和信息化时代的到来，方言正在快速消失，整理、记载和使用方言迫在眉睫。因此，无论市志，还是县（区）志，都应该列出一个章节记载方言，以便存史。

方志，是对一个地方的记载、记述。地方志者，地方之全史也。一般指省志、市志、县志、乡志、村志，也可不受行政区划的局限，按照江河流域、山脉区域等地理概念编纂，也可按照重要历史人物、重大历史事件等人文概念编纂。陕西省地方志办公室立项，宝鸡学者编纂的《炎帝志》，就是一例。

志书一般是由官方组织编纂的大型图书和资料集。现代意义的志书，既包括方志，也包括综合年鉴。一个地方、地区或地域的志书，记载内容包括：自然地理、人文地理，以及某一时段内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各方面的发展变化。尤其对某时段、某地域范围内所发生的重大历史事件、出现的重要历史人物、取得的重要成就，都要如实记载。方志的特点是内容丰富，资料翔实，文字简练，客观记述，不褒不贬，可信度高，影响深远，能够存史传世和资政育人。

我国自古就很重视历史记载。周朝建立后，分封了许多诸侯，各诸侯国均设置了史官，随时记录本国发生的重要事件和统治阶级的活动及言论，由此出现了很多国别史。随着人们活动区域的扩大，以及经济、政治、军事活动的需要，出现了地理、地图方面的书籍。方志就是在兼收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国别史”、地理书和地图的基础上，随着历代经济、政治、文化的发展而逐渐完备起来的“史书”形式。

“方志”属于历史学范畴，“方言”属于语言学范畴。方言是语言的变体，根据性质，可分地域方言和社会方言。地域方言是因地域方面的差别而形成的语言变体，社会方言是同一地域的社会成员因为所在职业、阶层、年龄、性别、文化教养等方面的社会差异而形成的语言变体。

判定一种语言是否是方言，要从语系归属、语法、同源词等多方面因素考量。汉语方言俗称地方话，只通行于一定的地域，它不是独立于民族语之外的另一种语言，而只是局部地区使用的语言。现代汉语的各种方言大都是经历了漫长的演变过程而逐渐形成的。形成汉语方言的要素很多，有社会、历史、地理方面的因素，如人口的迁移，山川地理的阻隔等；也有语言本身的因素，如语言发展的不平衡性，不同语言的相互接触、相互影响等。方言虽然只在一定地域通行，但本身也有完整的系统。方言都具有语音结构系统、词汇结构系统和语法结构系统，能够满足本地区社会交际的需要。

宝鸡方言内容丰富，自成体系，很有特点。略举数例：变戏法，叫“耍把戏”；孩子生病，叫“不乖”；不认识，叫“认不得”；礼品，叫“礼当”；送礼，叫“纳礼”……

这些方言土语，不仅丰富多彩、生动有趣，而且曲直委婉、独具匠心、充满智慧，值得细品玩味。

（作者系宝鸡文理学院教授、宝鸡市地方志学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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