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强文
安史之乱中,房琯领导的官军和安禄山叛军在咸阳打了陈陶斜之战。杜甫的《悲陈陶》还原了当时战斗的惨烈:“孟冬十郡良家子,血作陈陶泽中水。野旷天清无战声,四万义军同日死。群胡归来血洗箭,仍唱胡歌饮都市。都人回面向北啼,日夜更望官兵至。”陈陶斜位于咸阳,但到底在咸阳的什么位置?之前有人认为陈陶斜约在古咸阳正北偏东,即飞机场一带,并用“狗皮店”一地作为旁证。这种说法我一直认为不妥,因为这与原诗很不一致。原诗讲得十分清楚:陈陶斜有“泽中水”。咸阳飞机场附近狗皮店四周,没有泽和水。我一心要找到它,于是十分留心,在咸阳各地寻问知情之人,想知道陈陶斜的具体位置,小有收获。
《悲陈陶》和《行军诗》的对比
我细心地阅读古书,想知道杜甫同时代的人怎样写陈陶斜。岑参有一首长诗《行军诗》中有“……昨闻咸阳败,杀戮净如扫。积尸若丘山,流血涨丰镐。干戈碍乡国,豺虎满城堡。村落皆无人,萧条空桑枣。儒生有长策,无处豁怀抱。块然伤时人,举首哭苍昊。早知逢世乱,少小谩读书。悔不学弯弓,向东射狂胡。偶从谏官列,谬向丹墀趋。未能匡吾君,虚作一丈夫。抚剑伤世路,哀歌泣良图。功业今已迟,览镜悲白须。平生抱忠义,不敢私微躯。”我留心到这首诗第四句“流血涨沣镐”,有泽有水。杜甫生于公元712年,岑参生于公元715年,两人同于公元770年去世,是同时代的人。安史之乱发生于755年12月16日至763年2月17日之间,两人应该都是亲历者。当时,杜甫困陷长安城,安禄山不知他的名声和官位,置之不理。岑参在李亨军帐下,随驻凤翔,得知陈陶斜唐军大败写《行军诗》两首。阅读杜甫的《悲陈陶》和岑参的《行军诗》,可见写的是同一事件。
《资治通鉴》记录
我再读《资治通鉴》,其中把陈陶斜写得又细又长,但总未说陈陶斜更具体的方位,不过可以从中了解陈陶斜之战的经过。
安史之乱中,叛军攻入长安。玄宗西逃,太子李亨在灵武登基,命房琯领兵收复长安。房琯兵分三路,自己亲率中路,冬十月二十一日从凤翔向长安进攻。北路由李先进率领,由乾县直冲长安。南路由杨希文率领,由周至司竹东进,夺取长安。谁也没有想到房琯向来慷慨陈词,实际乃无能之辈,其所领中军,兵至西渭桥北岸,距桥五华里之地,与安禄山守桥大将安宗忠部下相遇。房琯匆忙中在自己准备的牛尾点着火把,这批临时征来的农家黄牛没受过训练,尾部火起,胡冲乱撞,唐军阵脚大乱。叛军乘机杀向唐兵,官兵在五华里长北高南低的斜坡地上且杀且退,向南二里许退入渭水,水浅,两军短兵相接,唐军接续南退,到沣河入渭口处的短阴山下,已死伤大半,渭水、沣水被血染红。唐军大败。杜甫、岑参二人写的诗合乎这一实情。再来读《资治通鉴》全部战况,一目了然。
县志记载及实地采访
《重修咸阳县志》(丙寅再版)第十九页《咸阳县志乾隆十六年村户表》将当时咸阳各村户数写得清清楚楚。第二十页第二列村户名及人数表中第六项“陈良村五四”、第七项中“陶家寨二七”。这里陈良村下即陶家寨。我以为,两村中间东南至西北五华里的斜斜路,就是陈陶斜。
南寨村人李俊洲现年73岁,他告诉我他从小就住在南寨村。我问他有“陶家寨”这个村子吗?他告诉我:“我村原来就叫陶家寨。”他说,文化大革命期间,村子出土一块石碑,碑上写村名“陶家寨”。那时全村仅余一户姓陶人家,看了碑子认出土石碑是其先祖之牌。据说南寨村在清代或以前就叫陶家寨,陶家人丁不旺,后白姓人一天天多了。村南白姓村子叫南营,村北白姓人多的村子叫南寨。土中挖出陶家寨石碑,年龄大的人都知晓,南寨古村名叫陶家寨。咸阳文化馆的老馆长王枫林写过《咸阳古迹略述》,文中也说“陈陶斜在西渭桥北”,但没讲清楚具体地点。我们听李俊洲一讲,两相对比,全明白了。
我几次到陈陶斜路上考察,这里与《资治通鉴》所讲内容十分统一:1、斜斜路,路两边平整,易行军。房琯领兵西来,走的路就是陈陶斜,再东行不到五华里,就是西渭桥,过了桥,五十里到长安,在陈陶斜路上可见西渭桥。2、此地距西渭桥仅五华里路,是攻守要地。唐军向东攻长安,必先过西渭桥,两军在此交战,十分准确(西渭桥遗址在今西安—宝鸡高速路渭河大桥下,两桥重叠)。3、陈陶斜两边田野开阔,地势北高南低,靠近沣河入渭处。4、两军开战,唐军被火牛冲撞,自乱阵脚,被叛军追杀,于是逃向渭河边,靠水救命,水太浅,且战且败。在沣河入渭处,唐军大败,被杀死的人很多,渭河、沣河水被染红。
杜甫的《悲陈陶》和岑参的《行军诗》两诗所写,十分逼真。读史书,访问当地人,看实地情景,我以为陈陶斜就在这里。是否准确,还请方家指点探讨(B)(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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