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成都是当时全国最繁华的商业都会

唐代的成都蚕市

□李殿元（巴蜀文化研究专家） □马千笑 手绘

唐代的成都是规模巨大的物资集散中心，繁荣的集市有蚕市、药市、七宝市和草市，供人们游宴行乐，进行商业活动。

唐代成都被称为

“南京”是唐王朝的陪都

唐代，由于以成都所在的剑南道（剑南道是在唐初由益州改称）为代表的蜀地经济的繁荣，因而与江南地区一样，成为唐王朝财赋的主要供应区域。据《旧唐书·地理一》：“至德二年，……十二月，置凤翔府，号为西京，与成都、京兆、河南、太原为五京。”即是说，成都是当时全国的“五京”之一。其后更有“扬一益二”之说。

全国工商业经济最繁荣的是扬州，次为益州。这是因为，安史之乱以后，北方经济地位下降，长江流域地位上升。扬州、成都成为全国最繁华的工商业城市，经济地位超过了长安、洛阳。所以有“天下之盛，扬为首”的说法；而成都物产富饶，所以当时谚语称“扬一益二”。

自古诗人到蜀者不少，蜀地之于诗人，不仅仅是躲避战乱与多舛命运的避风港，更是成就其诗才与文名的福地，甚而成了一日都不能忘的精神故乡。在诗人们的眼中，成都“喧然名都会”的繁盛，“季冬树木苍”的气候，更佳的是“水绿天青不起尘”的空气质量。他们的歌咏，成就了蜀地千年的风华。不少到过成都的诗人都曾以诗作描绘过成都的繁荣。如：李白《上皇西巡南京歌》：“九天开出一成都，万户千门入画图。草树云山如锦绣，秦川得及此间无”；“水绿天青不起尘，风光和暖胜三秦。万国烟花随玉辇，西来添作锦江春”；杜甫写有两百多首“成都诗”，其《赠花卿》：“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岑参《与鲜于庶子自梓州成都少尹自褒城同行至利州道中作》：“数公各游宦，千里皆辞家。言笑忘羁旅，还如在京华”。

正是因为成都的富饶，所以在安史之乱以后，当北方藩镇不断连兵作乱，封建帝王在关中不能立足时，往往逃奔蜀地，徐图恢复。史书说，成都府“至德二载曰南京，为府，上元元年罢京”，即是说，在京都西安之南的成都因为唐玄宗避安史之乱入蜀而被称为“南京”，作为唐王朝的陪都。

古代成都的“市”实际上就是最早的市场

四川的城市商业，以成都最为发达。秦统一古蜀后，张仪等人就在成都筑城置市，其城甚至与秦的国都“咸阳同制”。自此以后，成都就一直是整个西南地区的商业中心。

唐朝时期的成都，经济发达，文化繁荣，佛教盛行。农业、丝绸业、手工业、商业发达，造纸、印刷术发展很快。中唐以后，成都与扬州并列为全国最繁华的两大商业都会，《龙和郴丛图志》说，成都、扬州“号为天下繁侈，故称扬、益”。唐宣宗时期，卢求在《成都记序》中更是盛赞成都的繁富，并且认为，“较其妙要，扬不足侔其半”。尤其是在唐代末年，扬州毁于兵燹，而成都的商业却不断发展，从而成为全国最繁华的商业都会，也就出现了用于商品交换的市场。

我们知道，今天的成都市，是在1928年正式建置的。这里的“市”，是与省、县、区一样，是行政区划。而“成都市”还可以有另外一种理解，那就是最早的市场。

自晋代开始，城市管理的习惯是将内部划分为若干个坊区。每个坊区的周围都筑有墙垣或篱栅，只在通街的地方开设坊门，以便出入。除了坊区之外，在州治、郡治、县治所在的较大城市，还有专门划定的商业区，称之为“市”。就是我们今天所称的“市场”。白天开市交易，晚上闭市。

在唐代以前，成都的“市”只有一处，位予城西的少城内，通常称为“成都市”。 这里的“市”，当然指的是市场。入唐以后，随着商业的不断发展，“市”的设置逐渐增多。玄宗天宝年间，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创置南市；德宗贞元年间，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又在万里桥以南创置新南市；肃宗以后，在大圣慈寺附近又形成东市；原来位于少城内的成都市则改称为西市。南市、东市、西市，就是唐代成都著名“三市”。僖宗时期，剑南西川节度使崔安潜又创置新北市。在这些称作“市”的商业区内，不仅出售各种农副产品，而且盐铁、纺织品、蜀马和各种奇器、异服也都在这里销售。同时，从外地贩运来的吴盐、香药、海货和各种奇珍异宝，也都在成都的商业区内集散。

成都的“市”，实际上是当时全国有数的物资集散中心。

成都的市场多而繁荣，不仅城内有东、南、西、北市等经常性市场，还有花市、药市、蚕市、灯市等专业性、季节性市场，其后还出现了夜市。在农村也出现了定期的集市贸易，时称“草市”。

据说“吸药气”可以治病，故药市的热闹程度不亚于蚕市

成都不仅有繁华的商业区，而且还有各种定期举行的集市，其中以蚕市、药市和七宝市最为著名。

蚕市的形成，唐人陈溪说是在蜀汉时期。但是关于蚕市的最早可靠记载，则是在唐德宗贞元年间，当时的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撰有《蚕市记》一文。到了宪宗时期，眉娘在《和卓英英锦城春望》诗中有“蚕市初开处处春，九衢明艳起香尘”之句。这是有关成都蚕市的最早吟咏。此后，有关蚕市的记载才逐渐多了起来

唐代成都举行蚕市的地点是在城北学射山上的至真观，时间是每年的三月三日。到了唐末五代，在乾元观、龙兴观、严真观也都举行蚕市，时间仍然是每年的“春三月”。当时，祁乞田蚕的风气很兴盛，“每岁至是日，倾城士庶，四邑居民，咸诣仙观，祈乞田蚕”。而官僚豪富也利用这个机会，游宴行乐，竞奢斗侈。因蚕市而形成的集会，为商业活动提供了理想的场所，随着商品交换的不断扩大，逐浙发展成大规摸的集市。蚕市上出售的货物，主要是蚕器、农具和“花木果草药什物”等农副土特产品。

药市形成于唐代后期，最早出现在四川的梓州。不久，成都也有了药市，地点是在城南的玉局观。四川本是我国著名的药材产地，据唐代《新修本草》记载，药材品种的大约三分之一，四川地区均有出产。同时，由于对外贸易发达，各种外来药材也大量贩运入四川，梓州就是一个重要的集散中心。唐末五代的梓州人李珣写有一部《海药本草》，专门用以介绍外来药材。

药市的时间是每年的九月九日。每到这一天的早晨，“尽一川所出药草、异物与道士毕集”，进行药材交易。据说在药市上“吸药气”，可以治病，所以在举行药市的时侯，士庶云集，其热闹的程度，不亚于蚕市。

成都的“七宝市”是指“冬月鬻器用”的集市。“七宝”本足是佛教用语，所指即是金、银、琉璃、玛瑙等宝货，引申其义，凡是以各种珍宝装饰的器物，也就多以“七宝”为名。四川素以出产奇珍异宝而著称于世，四川大诗人陈子昂就说过：“天下珍贷，聚出其中。”因此，“蜀都之奇货”多以“七宝”为名，如七宝娄、七宝兰干、七宝钟、七宝辇，等等。所以，成都最初的“七宝市”，很可能就是奇珍异宝、锦绮珍玩和其他高级手工业制品的贸易集市，以后逐渐扩大到包括一殷手工业制品的买卖，故被称为是出售各种器用的集市。

草市的风俗延续至今即平常俗称的赶场

《全唐文》载有陈谿于869年撰写的《彭州新置唐昌县建德草市歇马亭并天王院等记》，其中说：“唐昌县……而置草市。……老幼携挈，倏忽而至。万家欢笑，共事修营，不旬日而告就。今则百货咸集，蠢类莫遗。旗亭旅舍，翼张鳞次。榆杨相接，桑麻渐繁。如此牧人，可谓移风易俗矣。”根据陈谿的描述，在离州县城较远的交通便利的地点，因商业上需要自然形成的“市”称为“草市”。从前商人往来，苦无投宿的地方，因而在建德乡立起一个草市。现在旗亭旅舍，屋屋相连，珍贵的货物都有，享用的器具全备，成为兴盛的商业区。

唐代的唐昌县建德乡即今天的郫都区唐昌镇。从陈谿对唐昌“草市”有“商旅辇货至者数万”的描述，可知当时的唐昌是相当繁盛的，确实如其“唐昌”之名，证明“大唐昌盛”。

所谓“草市”，即是在州县城以外的水陆交通要道，或关津驿站所在之地形成的集市，商业设施显然比城市商业区要简陋得多，但又确实方便了民间对所产、所需物品的交易。因“草”字有粗野朴陋之义，犹如“草民”的自称一般，这种民间的集市被称为“草市”。除唐昌建德有“草市”外，史书记载，在成都东门外、灌县青城山，都有草市。

尽管草市的建筑相当简陋，但是这类商业的形成和发展，却是四川农村商业中最重要的变化。因为成都平原物产丰富，所以“草市”的风俗延续至今，即四川地方话俗称的“赶场”。

（本系列报道下周一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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