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蒙（元）达州战事拾零

方斗城

宋蒙（元）战争，是蒙军挑起的一场导致南宋王朝终结的战争，耗时41年。而这场旷日持久的惨烈战争，蒙军首先主攻的方向是巴蜀，由此向南宋全境大举进取。在今天的达州市境内除了历史上渠州礼义城之战史书有较详细记载外，史籍对当时达州境内的战况记载语焉不详，扑朔迷离。再查阅今达州市各县旧志及宋蒙（元）作战路线图，亦收获寥寥。撰此文，试图求实求祥，不妥之处，请专家指正。

北宋乾德三年（965），以“地居四达”之地省通州为达州。咸平四年（1001），分置利、夔二州路。达州隶属夔州路，达州下辖通川、永睦、新宁、巴渠、石鼓（后改为东乡）五县。

南宋开禧二年（1206），北方蒙古部落在首领铁木真的率领下战胜诸部族，建立蒙古大汗国。嘉定十一年（1218）至十六年（1223）蒙古西征，占领中亚西亚和南俄罗斯草原，建立起横跨欧亚大汗国。宝庆三年（蒙古太祖二十二年，1227）蒙军灭西夏。

南宋端平元年（蒙古太宗六年，1234）秋，宋蒙联军灭金国后，蒙古即欲侵宋，声言要“躬行天讨”（《元史·塔思传》）。二年（太宗七年，1235）春，蒙军把刀锋指向南宋王朝，以剽悍的铁骑挥戈南侵，先后占领蜀边地凤州（治今陕西凤县）、沔州（治今陕西略阳县）、大安军（治今陕西宁强县阳平关镇）。同时，洋州（治今陕西洋县）城被屠。三年（太宗八年，1236）秋七月，蒙古阔端率数万大军长驱入侵蜀地。十月，攻占成都。随后，深入蜀地内部郡县大肆抄掠，致使“五十四州县俱陷破，独夔州一路及泸、果、合数州仅存”（《宋季三朝政要》）。之后，蒙军开始大举挥师川东，全面“扫荡忠（州）、万（州）、梁山（军）、开（州）、达（州）”（清毕沅《续资治通鉴》）。

南宋嘉熙元年（蒙古太宗九年，1237）六月，蒙古都元帅塔海自凤州（今陕西凤县）出兵侵蜀，首先攻陷孤立的宋军金州（治今陕西安康城）据点，然后再经巴山古道南下，“谋窥开、达”，入侵南宋夔州路辖区，经达、开、万等州，直抵夔州。夔州路安抚使卢普遣大将李安国统帅诸军分兵防守云安、白帝等关。未几，蒙军东下夔州（今奉节），威逼南宋心脏——京湖地区。自此，蒙军侵蜀，便可“一由利（州）、阆（州），一由巴山”南，从而收两线夹击之效。嘉熙三年（太宗十一年，1239）秋，蒙古都元帅塔海率汪世显、按竺迩、秃雪等部将，分兵两路再南下进攻夔州路。一路由按竺迩挥师沿嘉陵江南下攻重庆，另一路由汪世显率军向东冒秋雨，涉泥淖，越渠江东进，连克达、开、万三州。三州宋军溃至夔州，蒙军穷追不舍围攻夔州，直至今天的湖北巴东。

南宋淳祐二年（蒙古太宗元年，1242）十二月丙寅，余玠任“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重庆府”（《续资治通鉴》）。淳祐三年，余玠到任后“遍令诸郡治所，屯兵聚粮为必守计”。于是达州知州带领军民在州城东五十里捍城山（今宣汉县柏树镇太平寨）修筑山城，作为据点，以制约蒙兵善于骑射野战，实施驰突的长处。竣工后，达州治所迁于其上。淳祐九年（蒙古海迷失后元年，1249），洋州治从梁地（兴元，今汉中）迁至得汉城（今通江县永安镇得汉山）。

南宋宝祐五年（蒙古宪宗七年，1257），蒙哥汗“诏诸王出师征宋……帝自将伐宋，由西蜀以入”。并命都元帅纽磷为前锋，率万余人自利州出击，沿嘉陵江南下，一路经阆、蓬、渠等州，直抵夔州。宝祐六年（蒙古宪宗八年，1258），由于在杨文安所部的凌厉攻势下，得汉城失陷。其前，洋州治所已从得汉城迁至达州龙爪山（侨置，今通川区龙爪塔处）。同年秋，蒙哥领兵4万，号称10万，再次分三路大举侵蜀。

南宋开庆元年（蒙古宪宗九年，1259）正月，蒙古哥汗亲率主力“破利州、隆庆、顺庆诸郡，阆、蓬、广安守将相继降”（《续资治通鉴》），致使抗蒙“八柱”中的六柱——苦竹隘、鹅顶堡、大获城、运山城、青居城、大良平城堡被蒙军占领。

南宋景定元年（蒙古中统元年，1260），宋降将杨大渊顺渠江而下配合蒙哥攻打合州，大渊又派遣监军杨文安进攻礼义城，掠其馈运，夺其粮船。并绕道出击通川县（治今通川区老城），生擒总管黄文才、路钤、高坦之以归。景定二年（蒙古中统二年，1261）夏，蒙军东川元帅杨大渊率军征战达、开二州。并遣其侄文安进攻巴、渠二州。秋，文安又调精兵强将再次出击通川县，

与宋军守将鲜恭大战，活捉宋统制白继元。是年，夔州主将李曾伯主持修筑川东各州县山城。赓即，通川县治所迁至铁山县坪梁。景定三年（蒙古中统三年，1262）春，蒙古阆州元帅杨大渊、杨文安叔侄，奉命进攻开、达二州，与宋军激战于平田（时开州境内），宋军败退。元军又乘势追踪战于巴渠（县，治今宣汉县南坝场），擒获宋知军范燮、统制魏兴、路钤、黄迪、节干陈子润等将。杨大渊获胜后，便向蒙古朝廷建言：“取吴必先取蜀，取蜀必先据夔（州）”（《元史·杨大渊》）。以夔州作为进攻全蜀的突破点，得到忽必烈赞赏。杨大渊在坚守虎啸城（今广安市前锋区护安镇）的同时，又派其侄文安攻打开、达二州，以期打通“据夔”的通道，实现“据夔取蜀”的战略目标。大渊随后又“命令杨文安在夔、达要冲修筑蟠龙城（今宣汉县城北十里），作为争夺夔州路的军事基地”（蔡东渊、刘菊《杨大渊家族归宋与宋蒙（元）东川战局》）。蟠龙城，山势“四面岩阻，可以进攻退守”。蒙军筑城未就，宋夔州路提刑郑子发曰：“蟠龙，夔之咽喉，使敌得据之，则夔难守矣，此必争之地也”。“遂率兵来争”，攻打蒙军帅府蟠龙山城。蒙古开达万梁山等处招讨使杨文安屯军于巴渠县，宋万安寨（今宣汉县境内）寨主卢填归降。杨文安料想宋兵必来争夺蟠龙山，数日后南宋夔州路提刑郑子发亲率兵前往争夺，大兵压境围攻山城，蒙军早已悉力备御，森严壁垒，蓄势待发。两军在此相持半月后，蒙将杨文仲以兵来援相助，又相戈数日后，宋军败而宵遁。文安立即挥师乘势追击，宋军一路落荒逃窜。景定四年（中统四年，1263），蒙古东川都元帅府横越渠江，帅府参议张庭瑞率军5000人至虎啸山（今广安市东），于渠江滨筑虎啸城，以绝达、开二州漕运。景定五年（蒙古至元元年，1264），宋都统张喜带兵攻打元军蟠龙山城，蒙军居高临下。宋军仰攻未成，蒙兵四出杀下城来，经过双方屡次混战，宋军败下阵来。张喜潜师宵遁，溃逃至得汉城（今通江县永安镇得汉山）。杨文安统兵执戟追袭，败宋军，俘宋裨将陈亮。此后，蒙军回师于东乡县（治今宣汉县东乡镇）方斗山筑城（今宣汉县双河镇方斗村），与蟠龙城互为犄角，势为声援，杨文安令部将高先镇守于此。

南宋咸淳元年（蒙古至元二年，1265）四月，夔州路都统王胜与蒙古东川帅府军战于李市、沙平两地，均获胜绩，受到南宋朝廷嘉奖。八月，开州宋军总管方富运输粮饷接济达州，蒙古阆州千户杨文安在途中设伏拦截，方富等将士被擒。随后，杨文安又率精兵强将攻打开、达二州，宋统制张刚、总管伏林被俘。因之，杨文安被升为夔州东路征行元帅。咸淳二年（至元三年，1266）春，杨文安率千户李吉等将兵，攻掠开州之大通，与宋将硬弓张（绰号）大战，抓获宋统制陈德等人。二月，杨文安还兵蟠龙城，宋兵乘机收复开州。见此，杨文安乃又遣总把马才、杨彪掠达州卢滩峡（今联珠峡，在今达县葫芦乡境），与宋军相遇激战，擒宋将蒲德等。蒙古东川帅府军又展开对夔州路达、开二州进行侵扰，宋夔州总管张喜率军救援，大败蒙古东川帅府军。南宋朝廷对张喜所部将士因保护二州有功，均以晋升奖赏。咸淳三年（至元四年，1267）春，蒙古“行省命杨文安往援”前线蒙军，阻截宋兵从罗顶山（今罗顶寨，在达县麻柳镇境内）运往达州粮饷的运输队。两军于粮道途中交战拼杀，“宋兵甚力”，蒙将杨文安遭飞箭射中脸面。杨文安顺手拔矢为战，大破宋军，怒杀蒲德。由于杨文安伤势严重，主动退兵返回蟠龙城养伤。“冬十月庚申”，宋军借机进兵收复开州，朝廷“赐四川策应司钱百万劳军”。（紧转第9版）

□高洪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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