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蚌埠 今日五河 今日固镇 今日怀远
地方网 > 安徽 > 蚌埠市 > 今日五河 > 正文

打雁刘 □刘干 文/图

来源:蚌埠日报 2020-12-07 11:07   https://www.yybnet.net/

打雁刘水上人家打雁刘放鱼鹰船打雁刘是五河县较古老的村庄之一,距今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据说此名还是明太祖朱元璋赐予的。前两天,儿时的伙伴来省城出差告诉我,打雁刘村已经在行政区划中没了,合并为前李村。我们小时候的那些自然村落也没了,乡亲们都陆续搬进乡镇周边的新农村生活小区了。

听了很惊讶,离开打雁刘已四十多年了,我已成为故乡的局外人,很难再做到真正意义上的返乡。但这些年无论我走到哪儿,打雁刘始终在我的心里,这是生我养我的胞衣之地,我对它的情愫是任何事物都无法取代的,能够安放我灵魂的地方就是打雁刘,是流在我血液中的精神底色。

村里对我影响较大的两个人

在我能记事时,村里植被繁茂,绿荫如盖,鸟语花香,就像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卷,有股不可阻遏的生命力,珍藏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是那么的美好。

村里和我最亲近的人除了父母、兄弟姐妹,那就是乡亲们。父母平时很忙,他们陪伴我的日子不多,只有到雨天不能出工,他们才把时间留给我,我也奢侈地享受着这短暂的快乐时光。常常依偎在母亲怀里,头枕在母亲的手臂上,听窗外屋檐下嘀嘀嗒嗒的雨声,伴着美妙的旋律,熟睡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事,就是母亲陪我在雨地逮鱼,把芦苇编制的虾笼张在塘口水流处,鱼逆流而上就钻进虾笼里。每次浑身被雨水淋透了,看着盆里捉到的活蹦乱跳的鱼虾,那种快活无与伦比。

儿时的打雁刘不大,方圆几公里,有前刘、后刘、西刘、上庄、邓庄、杨行六个生产队,两千多号人。这里田块整齐,土地肥沃,沟渠交错,背靠十余万亩清澈的天井湖,常年雨水充沛,四季分明。炊烟袅袅中,乡亲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恬静、安宁,日子虽不富有,但很幸福,人与人、户与户之间,也非常友善、融洽,整个村落和谐唯美。

我的家属于后刘队,老宅的房子在村子中央,房前有口水塘,离水塘不远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灌溉渠,它纵贯村庄,穿沟过涧,引溪纳流,奔向屋后的天井湖。小时候我常和堂兄弟们一起在渠里洗澡、摸鱼、踩河蚌、挖莲藕,渠里四季流淌的水声不时的从窗口传到东厢房我的卧室,有时让我听得入神,遐想连篇。

后刘队主要有两大姓人家,一个是刘姓,一个是彭姓。彭家何时搬迁于此,不得而知。而我们刘姓人家家谱上明确记录着是明洪武三年(1370年)从苏州阊门迁徙而来,粗略算起来有六百多年的历史。每家每户至今还传承着老苏州人的一些习惯,这些能从我们的家风、家训中得以印证。家庭的布置、家具摆设都很有讲究,待人接物那些礼数也较多,家里人都有些文化底蕴,儒雅温和,很有教养,都喜欢舞文弄墨。在我童年生活中,至少有两个人对我的影响较大,可以说,他们就是我人生的启蒙老师。

一个是我父亲。听姑姑讲,过去家境不好,奶奶生了三男一女,姑姑最大,父亲排行老二,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因此,父亲在这个家里成了掌上明珠,姐弟们处处都让着他,他备受宠爱。因此,父亲养成了信马由缰的性格。他爱读书,家里所有的活都不让他干,把他送到私塾学堂,读书读到他自己不想读为止。直到他十五岁参加新四军、八路军,打日寇受伤回来,依然还在读书。

父亲的聪明才智,满腹经纶一辈子也没派上大用场,按他的水平和能力,在当地混个一官半职或当个老师不成问题。但他偏偏命运不济,最后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直到九十二岁终老。这与他任性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几年前,我和父亲有过一次促膝长谈,问他后悔吗?他非常坚决地回答,不后悔。唯一后悔的是年轻时他受宠没有干过农活,二十多岁作为劳动力,处处从头学起,常常拖人后腿,在他认为这是很不幸的事。但父亲的学问,当时在村里无人可比。每逢红白喜事都是父亲做账房先生,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因此,平时放学回来,父亲就给我加了一门功课,跟他练毛笔字。每次练字时,他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及时指导纠正。那时我才七八岁,坐不住,手腕的力量不足,笔画总是写不到位。父亲就让我停下来,从起笔、收笔、旋腕,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父亲常跟我说,一个男人必须要有本事,才能行稳致远。要练就一手好字、一肚子墨水,再加上一表人才,这样才能出人头地。我当时似懂非懂,直到后来慢慢长大了,才明白父亲说的意思。他所说的一手好字,就是一定要把字写好,字是人的脸面,字写好了,才容易被人发现,显露出来;一肚子墨水就是要有学问,要把书读好,写好文章就能有饭碗,笔杆子硬才可以行走天下;一表人才顾名思义,除了颜值外,就是有教养,做人做事得体,懂得分寸,不出格。

平日里,父亲只要一有空就给我讲《三字经》《百家姓》等。他看过不少古典名著,记得那时候,我印象最深的是给我讲《三国演义》,特别是曹操、刘备、孙权之间的恩恩怨怨,他能如数家珍。父亲每次讲故事都特别吸引人,仿佛把我带到历史的场景里,总让我如痴如醉。即便听众永远是我一个人,他也不厌其烦。后来我上初中、高中离家住校,父亲给我讲故事的机会越来越少,慢慢的很少再能听到父亲讲的故事了。但父亲的故事,对我后来的成长包括写作影响特别大,以至于使我迷上了《三国演义》,年轻时,读不下去,现在读甘之如饴,共情悲欢离合,会心人情世故。

还有一位就是我同村的钱姓大伯,称他大伯是因为他和父亲是私塾学友。大伯这人在我看来身上有一种文人雅士的闲适、恬淡和从容,他在村民面前始终是一副“师爷”的形象,整天衣帽整洁,微胖的脸上架着一副眼镜,下巴下面的那撮花白胡须就是他的命根子,每天都会梳理得很别致。他高兴时,也让我们几个小伙伴去摸摸他那心爱的胡须,不苟言笑的大伯会朝我们会心一笑。儿时听大人说,大伯从小立志将来一定要成为栋梁之材,参加过多次科举考试,最终还是名落孙山。他和我父亲一样受封建礼教的影响,一身学问,可家里却无儿无女。后来抱养了一个女儿,比我大五岁,我管她叫二姐,学习成绩非常好,大伯教她学习时,一定会把我叫过去陪读,手把手地教我俩。跟随大伯学习的那段日子,我真正理解了大伯不一般的处事心态,即使他和别人争吵,也不会真正动气和伤心,只有一件事让他伤透心,就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上完小学三年级,死活不愿去读书了,后来只好当了一辈子农民。

历史文化教育是村庄的灵魂

提到打雁刘,就绕不开我们刘氏祠堂。刘氏祠堂位于邓庄队和杨行队交界处,祠堂里记载着刘氏渊流、族规堂训、匾额碑刻、民俗教育等刘氏传统历史文献。数百年来,生活在打雁刘的刘氏族人,每逢节日庆典,宗祠就成为人们追忆祖先、凝聚宗族人心、举办婚丧嫁娶等重大活动的据点。遗憾的是,在我刚上小学时,正赶上“破四旧”,祠堂被异姓造反派一把火烧得片甲不留。

尽管历经了七十余年的世事沧桑,宗祠遗址仍然依稀可见。今人徜徉其间,仍可感受到昔日打雁刘宗族社会的文化影响,依然为后人展现了刘氏族人曾经的富庶与贾而好儒、明德至善的文化情怀,也是打雁刘人精神寄托和归宿的重要纽带。

打雁刘人除了注重宗祠文化外,更懂得教育是村庄的灵魂。不管时代如何变迁,每个家庭对孩子的家风传承、启蒙教育十分严格,做好人、守好道,再穷也要有节操,绝不做出格出道的事,是这里主要的乡风民俗。学校教育也是如此,始终把“立德树人”教育放在首位。

早期村小学是建在杨行队的庄子上,这里住户多,人口密集。说是村小学,其实就是几间土坯房一块沙石操场,全校只有五六个老师,一至五年级不到两百个学生,同学们轮流在教室上课,老师给一年级上完课就给二年级上,以此类推,上哪个年级课时,哪个年级的同学听讲,其他年级的同学到操场活动。记得我的小学老师分别是刘学文、刘贤才、彭士宽、冯夕桥等,老师的工资是靠生产队发粮食折抵,一度也被称为吃“公粮”的人,在我们心中教师形象很高大,很神圣,绝对是那种一言九鼎的人。

有一次,我因随姐姐去邻村喝喜酒,没请假旷了半天课,把刘老师气坏了。第二天在我返回课堂时,他把我叫上讲台,让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讲为什么要无故旷课。我开始很不服气,跟老师振振有词,老师更加生气,让我好好反省,并教育我要处理好应酬与学习的关系,告诫我要以学习为重,其他事即使再重要,也要以学习为本。当时,我还觉得很委屈,但正是刘老师这次上纲上线,给我一次深刻的教训,让我养成了守时守纪守规的良好习惯,这影响了我的一生,教会我应该怎样去做人做事。

村里还有一件事对我启发很大。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一个父亲见左邻右舍的孩子纷纷考上了大学,自己的孩子却松松垮垮,对学习不感兴趣,成绩老是上不去。多次教育仍不见效果,情急之下,这位父亲把十七八岁的儿子带到田头,挖了一担泥土让孩子挑回家。孩子憋得脸红脖子粗,怎么也挑不动,十分无助,“哇”的一声便哭了。这时这位父亲趁热打铁教育孩子说:“种田苦吧?”孩子回答:“苦!”“知道苦就好好念书,跳出农村穷窝窝,去过幸福生活。”孩子懂了父亲的苦心,一下子顿悟了。从此专心学业,一直到考上大学,学习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后来他的父母不分白天黑夜,靠种地、养鸡,捡破烂卖钱,为孩子积攒学费、生活费。也许这就是打雁刘人的一种精神,一种韧性,是这种精神和韧性让他们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新农村建设象征着国家温暖

如今,打雁刘这个名字已经消失,或许这就是它的宿命吧!但对于离乡年深日久的子民,故乡之于我们已是另外一个时空中再也无法融入、无法返回的所在。因此,许多人可能和我一样已不知家在何处,且无家可归。一两代人过后,或许只在史册中才能找到它的名字。但这里所沉淀的村庄精神与历史文化,不能因为村落的消失而失传。这也许是我写这篇文章的初衷。

特别令人欣喜的是,我的家乡县委县政府十分重视美丽乡村建设,他们针对农村发展中长期遗留的一些短板问题,想方设法,破解难题,统筹城乡建设,在充分吸取各地经验的基础上,结合当地实际,亲力亲为,精心谋划,探索出一条适合农村发展的新路子,让老百姓在乡村的记忆中,不忘传统,不丢特色,不断提升生活的品位。

不知不觉拐进一条混凝土村道,乡路弯弯,乡愁绵绵。当年离开村庄时,通往村里的路还是长满野草的土路,拽着游子的脚,户与户之间的房屋零乱排列着,一眼望不到边。现在一眼就看见一排排粉墙黛瓦的两三层小楼,错落有致,镶嵌在精心打造的绿色园区里——这是现在已经改了名字的“打雁刘”。每个园区都依乡道或村道两旁而建,每一处都是那么精致,恰到好处。这与我工作在苏南发达地区看到的景象,几乎没有多大区别。这样的大手笔,着实让我兴奋不已。好奇心让我走进几户农家,在和乡亲们攀谈时,从他们脸上绽放的笑容里,可以强烈地感受到他们的幸福指数和满满的获得感。他们告诉我:“如今县乡村三级扶贫干部经常走村访户,他们是带着感情在为乡亲们做事,没有他们的用心,我们哪能住上新农村这样好的房子,如今不愁吃不愁穿,就连城里人都很羡慕呢!”

从破败的古村落到社会主义新农村,因为移民搬迁,脱胎换骨,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这仅仅只过去了三五年的光阴。不难看出,县乡村扶贫干部们所做的一切,无不代表着党和政府对人民群众付出的大爱,象征着社会主义中国的国家温暖。本来我对儿时村庄的消失,还有几分遗憾和惆怅,但现场目睹了乡亲们的生活状况,住宿环境,多了几分欣慰,原本的担心烟消云散。

风渐凉,暮色沉了下来。起动车,准备离开打雁刘时,我忍不住又从村庄故地转了一圈。在村后给父母坟头添了一把土,烧了纸钱,三叩六拜后,转身去探望我曾经居住过的旧宅老屋。尽管老屋还剩下四堵墙孤立在草丛中,但它曾是我生命的容器,把我的童年少年细碎的光阴都装在里面。

愿古老村落、旧宅老屋与我们的缘分久些,再久些,让打雁刘的时光变得愈加深情绵长。

新闻推荐

整治占道经营 保障出行安全

本报讯(李向前)为维护市容秩序,保障群众出行安全,近日,五河县城市管理局开展市容秩序集中整治行动,重点对城区谷丰园...

五河新闻,有家乡事,有故乡情!连家乡都没有了,我们跟野人也没什么区别。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五河县一直在这里为你守候。

相关推荐:
猜你喜欢:
评论:(打雁刘 □刘干 文/图)
频道推荐
  • 六安市金安区市场监管局依法清理“僵尸企业”不断优化营商环境
  • 合肥虾市转冷“量价齐跌” 今年市场上以本地小龙虾为主,与往年相比售价下降20%左右
  • “00后”,书写不一样的青春
  • 乘地铁 学国家安全知识
  • 消费市场发展稳中向好
  • 热点阅读
    文牧野: 我一直追寻着真实与真诚... 王阳:《人世间》让人思考什么是活着... 国潮那么潮
    图文看点
    乡里乡亲
    张庭夫妇公司被认定传销 举报者:担心... 电影《花渡好时光》定档 回乡青年演... 从《少年》《下山》《踏山河》到《孤...
    热点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