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桑枣带露红 刘干

五月风物好,啖果唯桑葚。

小时候,上学路上要翻过一条长长的灌溉渠,渠边有一大片桑树林,我故乡五河称桑葚为桑枣。紫里透红、鲜香甜润的桑枣,极具诱惑力。几乎是从挂果开始,我和小伙伴们每天路过树林,注意力都在桑枣颜色的变化上。

刚挂果时,桑枣是青绿色的,像毛毛虫挂在树干上,过不多久,桑枣由绿变白逐渐变红。可别看颜色漂亮,尝一口还是能让你酸得皱起眉头。等到桑枣红得发紫、紫得发黑时,才算是真正熟透了。我们瞅准时机,一头钻进桑树林,伸长脖子睁大眼睛,仔细地搜寻着,任何一颗熟透的桑枣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成熟的桑枣味道微酸多甜,还有一股清香味,吃起来一颗接一颗,根本停不下咀嚼。我和小伙伴们吃过瘾了,嘴巴四周也被涂抹一圈黑紫,像络腮胡子的小老头,大家相视一笑,一溜小跑去渠边清洗这些果汁去了。可任凭我们怎么搓洗,也无济于事。回家后,免不了被母亲一顿训斥。可是我们那会不长记性,隔三两天看到桑树上新成熟的果实,心里就痒痒的,还是忍不住钻进林子畅快地吃上一通。

记得有一回姐姐从合肥姑妈家回来,给我带了件非常漂亮的白色的确良褂子,此料在当时风靡一时,我第二天便兴冲冲穿着去了学校,吸引不少羡慕的眼光。放学路上没禁住诱惑,跟小伙伴们又钻进桑树林里吃桑枣。桑枣的汁液就像是天然的着色剂,一下把我白褂子的前襟染得黑一块紫一块,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我心疼了好几天,也被母亲批评了好几天,以至于后来很多年,我都不想再看到桑枣了。

双休日,朋友邀我去淮畔采摘园采桑枣,以前竟不知道我所在的五河县也有专门种植桑树的果园。杨梅、草莓、枇杷倒是采过很多回,去果园采桑枣还是第一次。这次我吸取了童年的教训,换了一身黑色运动装,走进果园我就被这里桑树的规模惊呆了。几十亩果园里种满了桑树,一眼望不到头,也许是品种经过了改良,这里的桑枣,比我儿时印象中的桑枣又大又饱满,且挂果率高,摘一颗放进嘴里,还是那记忆中酸酸甜甜的口感,唇齿留香,欲罢不能,童年摘桑枣的情形一下子又闪现在眼前。

五月,正是桑枣成熟的旺季,我又想起了紫里透红的桑枣,想起了美好的童年,也想起了那个因吃桑枣弄脏白的确良褂子被妈妈批评很委屈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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